王建玲的行动比想象中更快。
就在那次不欢而散的下午茶后第二天,一些经过精心挑选、角度刁钻的照片,开始在苏家部分旁支亲戚的小圈子里悄然流传。
照片的主角自然是林曦,背景是那次沙龙,画面中她正与艺术家韩述以及其他几位男士交谈,由于拍摄角度和刻意截取,显得姿态颇为亲近,尤其是与韩述的几张,几乎像是相谈甚欢、耳语低笑。
配着照片的,还有一些语焉不详、引人遐想的文字:“沈家新媳,交际手腕了得”、“才子佳人,相谈甚欢,不知沈公子作何感想?”
这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迅速在部分心思活络的亲戚中激起了涟漪。
虽然没人敢直接拿到沈今辞或周文慧面前说,但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却不可避免地增多了。
林曦最先察觉到异常是在一次家庭早餐时。
几位年轻些的表亲看她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当她看过去时,他们又迅速移开视线。
王建玲坐在稍远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涂着黄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沈今辞显然也感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他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但在看向林曦时,眼神依旧温柔坚定,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风暴的中心,反而是在苏老先生的房间里。
这天,林曦照例在固定时间去给苏老先生读一会儿报纸,这是她这几天养成的习惯。
老人精神好的时候,会安静地听着,眼神偶尔会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
刚读了一会儿,王建玲却不请自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对流言有所耳闻、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旁支女眷。
“爸,今天感觉怎么样?”
王建玲假意关切,目光却瞟向林曦,故作惊讶,“哟,曦曦也在啊,真是孝顺。不过……”
她话锋一转,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您老人家可能还不知道,外面有些关于曦曦的闲话,传得可不太好听呢。是一些照片,说曦曦在什么沙龙上,跟些不清不楚的男人……举止亲密。我们听着都替今辞着急,这影响多不好啊!”
王建玲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仿佛真心为家族声誉担忧。
那两位女眷也附和着,目光在林曦身上扫视。
林曦握着报纸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涌上一股怒火和寒意。
她没想到王建玲竟然如此恶毒,直接跑到病重的老人面前搬弄是非。
林曦正要开口辩解,一直闭目养神的苏老先生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竟锐利地看向王建玲,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什么……照片?”
老人的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
王建玲以为老人听进去了,连忙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苏老先生听完,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林曦,声音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曦曦……是个好孩子。”
他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床头柜上一个古朴的木盒,对林曦说,“打开……拿出来。”
林曦依言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品相极佳的龙纹古玉牌,用红色的丝绳系着,触手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拿着……”
苏老先生看着她,“苏家的媳妇……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这话一出,王建玲和那两位女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不仅仅是一块珍贵的古玉,更是苏老先生对林曦身份的公开承认和最强硬的维护!
这意味着,在他这里,林曦就是沈今辞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苏家认可的媳妇,任何诋毁她的言行,都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林曦眼眶一热,心中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这位接触不多、病重在床的老人,会在关键时刻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谢谢外叔公。”
林曦接过玉牌,声音有些哽咽。
苏老先生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王建玲几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退出了房间。
消息很快传到了周文慧和沈今辞那里。
周文慧直接找到了王建玲,在她暂住的客房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建玲,我看在亲戚的份上,多次容忍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弄是非,甚至打扰爸静养,触碰我的底线。我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你回去吧,以后苏家的聚会,你不必再来了。”
这是直接驱逐出核心圈子了!
王建玲彻底慌了,还想辩解,但周文慧根本不再给她机会。
沈今辞则是在晚餐后,当着几位核心家庭成员的面,包括舅舅苏怀瑾和周文慧,握紧了林曦的手,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关于那些照片,我需要说明一下。那是曦曦正常工作范畴内的社交,拍摄者居心叵测,角度刁钻。我相信我的妻子,也请各位长辈相信我的判断。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无端猜测。”
沈今辞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苏怀瑾点了点头,沉声道:“清者自清。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必理会。”
晚上,回到房间。
林曦摩挲着那块温润的龙纹玉牌,心情复杂。
沈今辞从身后抱住她,低声说:“委屈你了。”
林曦摇摇头,靠在他怀里:“不委屈。外叔公、舅妈,还有你,都这么相信我,维护我,我反而觉得……很温暖。”
她抬起头,看着他,“我只是没想到,王建玲会做到这一步。”
“跳梁小丑而已,以后她没机会再烦你了。”
沈今辞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深邃,“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我……”
【必须尽快把那个姓韩的背景查清楚,还有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任何可能威胁到曦曦的因素,都要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