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后,病房内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粘稠。阿米娜走到窗前,调整了一下百叶窗的角度,确保没有监视死角,然后才回到床边。
疼吗?她轻声问,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索菲亚脸上的绷带。
索菲亚摇摇头,伸手握住阿米娜的手腕,在她掌心写下:【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阿米娜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沉默许久,她突然弯下腰,将自己的嘴唇紧紧贴在索菲亚脸上的纱布,那里面是已经做了整形的嘴唇。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阿米娜能闻到索菲亚身上药水和消毒剂掩盖下的淡淡香气——那是她特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风。
索菲亚没有抗拒,这是一个谨慎的吻,却包含着三个月来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感——从军营地道中的相依为命,到卡隆安全屋里的彻夜长谈,再到每次任务归来时那个如释重负的拥抱。
她的手滑到阿米娜脑后,加深了这个吻。绷带粗糙的触感与阿米娜柔软的唇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她们的关系——危险与温柔交织,算计与真心并存。
当两人分开时,阿米娜的嘴唇微微发红。她抚摸着索菲亚的绷带,轻声说:等你从q国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阴谋的地方。
索菲亚没有回应。她知道这种承诺在她们的世界里有多奢侈。但此刻,她允许自己暂时相信这个美丽的谎言。
加桑-加尔塔边境,黎明时分。
鲍玛·路德站在指挥车前,一身崭新军装,胸前挂满了自封的勋章。晨雾笼罩着边境线上的铁丝网,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在他身后,三千三百名士兵整齐列队,清一色的沙漠迷彩和崭新步枪,与三个月前那支杂牌军判若两人。更远处,两千台土蜂二型机器人静静矗立,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一片钢铁森林。
总统先生,所有单位准备就绪。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参谋走上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鲍玛点点头,目光扫过参谋处那群新面孔。这群人都是来自他背后的金主,到这里的任务不仅是督战,还需要记录新峰公司机器人作战体系如何运作。
刘立伟那边有什么反应?鲍玛压低声音问道。
参谋摇摇头:没有异议,刘立伟本人此时正在莫洛总部观看直播。
鲍玛略微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之前刘立伟一直建议推迟行动,他的意见是让部队得到充分的训练。不过,国内的形势并不妙,双方都知道大战在即,加尔塔现任政府正在清除军队内的异己,哪怕是管理7个人小班长,查出跟鲍玛这方有关联,也会拉去枪毙。再等下去,自己回国时恐怕会遭到所有政府军的攻击。
通讯检查。鲍玛按下耳机上的通话键,所有单位,报告状态。
耳机中传来一连串确认声:
第一装甲营,就位。
第三机械化步兵旅,就位。
无人机侦察连,就位。
特种作战小组,就位。
最后一个是机器人部队的指挥官——一个加尔塔本土的年轻军官,毕业于q国某军事学院:钢铁之翼就绪,所有系统绿色,等待您的命令,总统先生。
鲍玛深吸一口气,转向等待的部队。阳光刺破晨雾,照在他刻意挺直的脊背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位即将带领人民走向胜利的领袖,而不只是某个大国利益的代言人。
勇士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整个集结区,今天,我们将踏上解放祖国的征程!那些背叛我父亲的叛徒,那些掠夺我国资源的强盗,将为他们罪行付出代价!
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步枪举过头顶,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机器人部队则保持沉默,只有头部传感器微微转动,记录着这场战前动员。
前进路线已经规划完毕。参谋展开一张电子地图,第一站是边境要塞莫雷利,守军不到五百人,装备落后。我们的侦察兵报告,他们甚至没有反坦克武器。
鲍玛点点头:预计多久能打到弗雷?
如果一切顺利,七天。参谋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直线,关键是这里——班萨河大桥。如果政府军炸毁它,我们得绕行至少两百公里。
那就别给他们这个机会。鲍玛转向通讯官,钢铁之翼先遣队全速前进,务必在中午前控制大桥。
命令下达后,整个部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般开始运转。坦克和装甲车引擎轰鸣,扬起漫天尘土;步兵登上运输车,检查武器装备;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千台机器人——它们分成二十个战斗群,以惊人的整齐度同步启动,步枪上膛的声音如同一场金属风暴的前奏。
鲍玛登上指挥车,最后看了一眼加桑的土地。无论胜败,他都不会再回到这个临时避难所。要么加冕为王,要么逃到b国寂寞的度过下半生。
出发。他轻声说,仿佛是对自己命运的宣判。
指挥车缓缓开动,紧随其后的是由五十辆各式军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天空中,六架侦察无人机如同猎鹰般盘旋,将实时画面传回指挥中心的屏幕。
参谋坐在鲍玛对面,正仔细检查一份清单:总统先生,还有一件事。新峰科技昨天发来消息,询问第二批矿产特许权的签署事宜。
鲍玛冷笑一声:告诉他们,等我回到总统府再谈。
他们可能会不满...
让他们等着!鲍玛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我还没到弗雷!
参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指挥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通讯设备偶尔传来各单位的简短汇报。
边境线越来越近。鲍玛能看到对面加尔塔领土上破败的哨所和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那里本应是第一道防线,但现在空无一人——要么守军已经逃跑,要么他们根本就没被通知有入侵发生。
真是可悲的国家。鲍玛喃喃自语,连最基本的边境防御都没有。
指挥车碾过边境线的瞬间,鲍玛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五年了,他终于回到了这片本应属于他的土地。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同样的荒漠,同样的灌木丛,但在他眼中,每一粒沙子都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第一枪由您来开,总统先生。参谋递过一把镀金的AK-47,枪托上镶嵌着加尔塔国徽,象征意义。
鲍玛接过步枪,摇下车窗,对准不远处一个废弃的岗亭扣动扳机。枪声在空旷的边境线上格外刺耳,惊起一群不知名的飞鸟。
随着这声枪响,战争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