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警局,状态却截然相反。
霍夫曼表现的一身轻松,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他随手将外套甩在接待台上,冲值班警员吹了个口哨:早啊,伙计们!今天天气真不错!
反观施耐德,脸色阴沉,头发蓬乱,衣领的褶皱如同百岁老人脸上的皮肤,所有人在看到他后都不敢打招呼。
嘿,霍夫曼,这么高兴?中彩票了?值班警员打趣道。
霍夫曼咧嘴一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比中彩票还爽——终于把那个该死的连环抢劫案报告写完了。他转身朝施耐德眨眨眼,对吧,头儿?
施耐德僵硬地点点头,喉咙发紧。他盯着霍夫曼的背影,这个半小时前刚杀了一个人的家伙,现在居然能谈笑风生。
“施耐德队长。”值班警员接了个电话后喊道:“局长叫所有探长到会议室开会。”
施耐德点了点头,转身向会议室走去。他现在不想再看见霍夫曼那种略显忠厚的圆脸,也许自己一直在被骗中。
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浓重的咖啡味和烟味扑面而来。十几名探长已经落座,布鲁姆局长站在投影幕布前,肥胖的身躯将西装撑得紧绷。不过,这个平日大腹便便的男人今天反常地挺直了腰板。
“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局长从抽屉里掏出个牛皮纸袋,倒出一沓照片和文件。最上面那张是能源委员会的合影,埃里希站在最中间。
探长们的呼吸声突然变重。施耐德的指尖在膝盖上掐出红印 —— 照片里有五个人,正是昨晚他在档案室看到的 “猎杀清单” 上的名字。
“这些人,” 局长用手指点着照片,“需要立刻查清他们和 A 国的所有往来。通话记录、银行流水、甚至超市购物时的监控,一点都不能漏。”
“局长,” 坐在前排的老探长米勒推了推眼镜,“这不合规矩。没有检察院的批文,我们不能随意调查议员和官员。” 他的目光扫过埃里希的照片,眉头皱成个疙瘩,“尤其是埃里希议员,他上周还在议会替咱们警察说话。”
布鲁姆突然笑出声:“米勒探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不定这些人里就有通敌叛国的呢?” 他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毕竟现在 A 国的液化天然气卖得那么贵,总得有人帮忙推销吧?”
“这是哪来的命令?” 米勒拍了下桌子,老花镜滑到鼻尖,“是司法部?还是内政部?”
布鲁姆毫不示弱,站起身子,边捶桌子边喊:“这是为了G国的未来!”
“为了 G 国的未来?” 米勒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弧线。他死死盯着布鲁姆,这个平时连训斥警员都要斟酌词句的胖子,此刻眼里竟翻涌着狂热的红血丝,“用践踏法律的方式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投影幕布的光线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人分不清他们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
具体要查到什么程度?缉毒组的布鲁诺打破沉默,他新换的劳力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局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足够让这些人...无法继续工作的程度。
米勒探长缓缓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布鲁姆,我在这干了三十五年,从没见过警察直接调查议员的先例。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除非......这不是警察行动。
老米勒,时代变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布鲁姆拿出手机,调出一份盖着内政部印章的文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这是正式授权。
任务已经分配好了,局长开始分发文件夹,每人负责一个目标。施耐德,你负责埃里希。
文件夹滑到施耐德面前,他强忍着没去碰。埃里希已经死了,尸体可能都凉透了,而布鲁姆还在演戏。这说明什么?
局长不知道霍夫曼已经动手了。
局长,施耐德故意用沙哑的声音问,如果发现证据......怎么处理?
布鲁姆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立即汇报,不要打草惊蛇。他意有所指地补充,特别行动组会接手后续......工作。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老米勒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申请调去交通科。
坐下!布鲁姆厉声喝道,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施耐德突然站起来,故意碰翻咖啡杯。
抱歉局长,他假装慌乱地擦拭,我太累了。
布鲁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这场意外打断了紧张的气氛。老米勒趁机大步走向门口,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会向警察工会投诉这次会议。
布鲁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会议室的门,仿佛要用目光将老米勒的背影烧穿。
散会!他突然大吼一声,肥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所有人按分配执行!
探长们纷纷起身,动作快得像在逃离瘟疫现场。施耐德故意落在最后,余光瞥见布鲁姆掏出手机,好像要给一个人打电话。
走廊上,霍夫曼正倚在窗边抽烟,烟雾在他周围缭绕,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头儿,他朝施耐德扬了扬下巴,任务分下来了?
施耐德没有回答,而是拽着他拐进楼梯间。确认四下无人后,他压低声音:埃里希已经死了,但布鲁姆分配的任务里还有他,这是怎么回事?
霍夫曼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这说明局长不是唯一的下棋人。
施耐德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任务重合,只能说明对方的势力太大,大到能够使用任何一种力量全力完成任务。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些。
你是说......他盯着霍夫曼的眼睛,除了克劳斯,还有其他人也在下这盘棋?
霍夫曼将烟头摁灭在窗台上,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想想看,头儿。能源、政治、警察系统——这么大的局,光靠一个能源部长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