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霄见到顾叙白时，眉头紧紧蹙起。
他眼下泛着青黑，胡茬冒了些出来，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尾耷拉着，连脊背都没了往日的挺拔，整个人浸在挥之不去的倦意里，憔悴得几乎脱了形。
“怎么搞的？”顾承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没事。”
见弟弟嗓子都哑的厉害还要逞强，顾承霄心头一沉：“没事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嗯，就没睡好。”
“……”
“怎么有空来我这？”
屋子里的烟味很刺鼻，顾叙白恍若未觉，点了一根慢慢吸着。
“看你微博，才过来。”
顾叙白含糊嗯了一声，也不多说。
顾承霄看着空了的烟盒，拿过他手上的烟掐灭。
“别抽了，不是没有烟瘾吗？
你要实在烦，就去玄昭那里待着。”
顾承霄倒是会指明路，顾叙白听到这话，眉梢微动，可转瞬，却是摇了摇头。
“太远了，她找我的话，会出现的太慢。”
“谁找你？”
“我老婆。”
“……”
顾承霄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的女友，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能把向来骄矜的弟弟拿捏得这般失魂落魄？
“她人在哪？”
他压着心头的火气，想着倒要会会这本事不小的女人。
可顾叙白只是摇头，眼底掠过一丝茫然：“不知道。”
“吵架了？”
“算是。”
听到这话，顾承霄对她印象更差了。
当初叶南桥他便不看好，如今走了一个，反倒来了个更棘手的。
他语气硬了几分：“去休息室洗个澡，眯一会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没事。”
“等你要等的人找来，再收拾自己？”
这话像是戳中了顾叙白的软肋，他捏了捏发紧的眉心，沉默片刻，竟真的起身走向了休息室。
顾承霄闭了闭眼，满心无奈。
堂堂顾氏掌权人，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在感情里竟然是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犲狼虎豹，只吵个架就把他弟弟折磨得这么狠，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
“……”
此时，手机震动传来。
顾承霄知道一定是兔子的消息，脸色稍缓。
看到兔子说快到签售会现场了，他看了眼休息室，出门吩咐特助进去给顾叙白的办公室通风，再准备点吃的，而后脚步匆匆走向车子。
“……”
签售会现场人声鼎沸，温念卿的目光只定定地落在陆鸣身上。
陆鸣眼中，她是猎物。
可她眼中，陆鸣也是一块价值可观的肥肉。
肥肉朝她这边望过来，温念卿立刻扬起嘴角，手腕轻轻晃了晃，冲他挥了挥。
那笑容是纯粹的雀跃，像浸了蜜的春阳，不掺半分杂质。
脸颊两侧的梨涡浅浅陷着，随着笑意漾开，甜得恰到好处，又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羞怯。
来之前，她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是她算准了的，最能惹人怜爱的模样。
陆鸣的目光果然顿了顿。
他笔尖微停，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也勾起唇角，朝她点了下头。
轮到她时，温念卿将准备好的新书递过去，目光灼灼看着他：“陆教授辛苦了。”
陆鸣抬眸，将她递来的书推回去，从身旁拿起一个袋子递给她。
“等我，快结束了。”
温念卿接过，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陆鸣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握笔的指尖微颤，只感觉胸腔烧着一团火。
他极力克制，收回视线，微笑着继续手上的事。
直到签售会结束，工作人员清场，陆鸣走过来，戴着斯文的假面。
“东西有看吗？”
她轻轻摇头，道：“都是您的粉丝，怕只给我开小灶，会被嫉妒。”
“你和她们本来就不一样。”
这是他的惯用招数，有名利的高位者堆砌出的特殊感，小姑娘们从来都抵抗不住。
“垃圾成精了。”
听到顾承霄冷冽的嗓音，温念卿差点没憋住笑。
她适时低下头，装作因他的话而不好意思的模样：“谢谢陆教授。”
“定了餐厅，之前的事，还没和你赔罪。”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用客气，念卿，谢谢你今天能来，我很开心。”
“不要脸。”
某只顾的吐槽随之跟上，就跟她的嘴替似的。
“那就谢谢教授。”
温念卿的笑意愈发真，完全是被顾承霄逗的。
看在陆鸣眼里，就是与他亲近让小姑娘愉悦。
“……”
吃饭时，陆鸣尽心展示着他的绅士，举手投足都凹着温柔贴心的高智成熟男人人设。
她很敬业，但总感觉这是个老人，总是出戏。
要不是顾承霄总是冷不丁冒出一句，她还真没办法一直笑着配合。
陆鸣明显是在灌她，大抵是想来个酒后乱性唬住他眼中的小姑娘。
这么没耐心，正合温念卿的意，几杯下肚，装出迷离的样子，双手捧着脸吹他彩虹屁。
陆鸣十分受用，让她看刚刚给她的那个袋子。
温念卿以为顶多是什么手稿亲签之类的，结果发现里面还有个新手机。
老畜生还挺舍得花钱的。
她配合着演出受宠若惊，象征性推拒一番，全程眼神亮闪闪看着他。
而早在两人说去吃饭的时候顾承霄就已经赶过来。
签售会人多眼杂，餐厅是两人单独，哪怕已经有便衣盯着，他也不放心。
听着兔子带着醉意的声音，心底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
“醉了？”
“……”
“装的就嗯一声。”
“……”
“温念卿。”
“……”
她的不回应，让他不确定她是真醉了，还是在刻意演戏，偏偏就是这份拿捏不准的不确定，让他心头焦躁不安，闷得发慌。
陆鸣压根没喝几口，可一瓶红酒已经见底，这在他的认知里明显是女孩子会断片的量。
左右脑疯狂互搏，一边觉得兔子机灵，一边又想到她的笨。
他止不让在隔壁桌盯梢的手下观察温念卿的状态，眉头紧紧锁着，恨不得自己可以亲自去里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