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卿的脚步骤然顿住,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她缓缓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带着让人胆寒的疯感。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秘密就已经暴露了呢?”
在李良川被这种压迫感震惊到所有毛孔都打开了的时候,温念卿缓步走了回来。
她双手撑着桌子,倾身,笑得甜美却又是那样渗人。
“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我要裴律师做我的辩护律师。”李良川道:“只要他做,我就告诉你们。”
因为哪怕是坏了的竹篮,裴矜野也能盛住水。
“你好贪心,贪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的秘密值这个价。”
温念卿重新坐下,正在盘算时,裴矜野忽然开口:“不用为我为难,我都可以。”
他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但温念卿压根不是在纠结这个。
保险柜里的录音笔清楚的记录了周韵宁失手将父亲推下楼后找到李良川从惊慌到被安抚镇定的全过程。
李良川是帮凶,责任最大的帮凶。
她不可能放过他。
她正在想的,是那个秘密她能否靠自己探究到。
“值不值,我说了算。”她抬眼,目光冷得像刀,“你只有我一个买家,而我已经决定,不买了。”
都已是阶下囚,还敢谈条件,真是可笑。
这一次温念卿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裴矜野紧随其后。
顾承霄接到一通临时来电,不得不转身走到留置所门外的僻静处接听。
不过短短两分钟,通话结束时他转头望去,走廊里已没了温念卿和裴矜野的身影。
这让他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指节泛白,心底莫名窜起一股躁意,像被细密的针密密麻麻扎着,闷得发慌。
有点烦。
要是没有裴矜野,眠眠肯定会等着他的。
可眠眠也和他说了这几天会和裴矜野在一起。
贪玩的眠眠会报备的,已经很好了。
“……”
的确是裴矜野怂恿着温念卿一声不吭离开的。
正事做完,但她身体依然病着是真,他很担心,于是,就一路抱着她去了他的车上。
明天陆鸣庭审她要去作证,今天必须多休息,不能再耗神。
回到裴矜野的住处,裴矜野在整理证据,温念卿则在看新闻。
盛安药品检测报告无异,盛安税务问题,盛安cEo叶盛泽遭董事会罢免两日后召开股东大会。
这段时间大众对盛安的新闻已经疲劳,从一开始无论出什么新瓜都热烈的讨论到现在有点反感。
的确是该结束了。
她坐起身挨着裴矜野,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今天她找来的时间确实刁钻,也是辛苦他了。
她正看得认真,就听见裴矜野说:“父亲刚刚发来信息,说程岩嵩那边他谈妥了,加上李良川那边和我们手里的证据,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温念卿轻轻“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裴矜野的父亲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爱从来都不是万能的,尤其是男人的爱,一旦触及核心利益,变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程岩嵩如此,李良川亦是如此。
“不过,我有点担心今天李良川提到的那个秘密。”
温念卿躺倒在他的腿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布料,声音变得闷闷的:“我能猜个大概。”
裴矜野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那小乖可以和我说说吗?”
“无非是精神疾病之类的借口吧。”
她怀疑周韵宁换了个人还是太过灵异了,于是在李良川的点拨后就换了一种思路。
裴矜野听到这话表情更加严肃:“的确有可能,我现在就让人查一下她有没有就医史。”
“就她这样的,哪怕是判定了有精神病,也没法逃避责任的,她像是个无法自主意识的人?”
她倒不是轻敌,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若是周韵宁真的靠这个借口脱了罪,那她就亲自出手,送周韵宁去另一条路。
总归都逃不掉她的手掌心的。
裴矜野俯身,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温柔。
“如果不是严重到完全丧失辨认和控制能力的疾病,就算确诊了,也不能作为脱罪的筹码。
李良川大概率是在套路我们,想借此争取一线生机。”
温念卿缓缓抬起大拇指:“答对咯。”
“诉状今天上午我已经递过了,证据也已经理好,小乖,马上就能过上轻松的日子了。”
“是啊,我很期待,那时候的心情。”
“……”
她这晚睡得特别香甜。
虽然她一直告诫自己,事情没彻底结束前,不能半场开香槟,不能掉以轻心。
但潜意识里,那份压抑了太久的雀跃,还是悄悄冒了出来,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生机与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做什么都格外有干劲。
整理证词、核对证据、和裴矜野讨论庭审细节,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
陆鸣的审判作为开端,她上庭作证,逻辑缜密,还提供了保险柜里拿到的与数名女孩发生关系的视频留影,陈敬作证。
陆鸣,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紧随其后,是对叶盛泽的审判。
周韵宁才是盛安的财务负责人,她工作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有几千万的税没有缴纳,从前一直是李良川兜着。
李良川倒台,这也是她数罪中的一种,同时作为盛安的法人叶盛泽,再高喊不知情也得付出代价。
叶盛泽,经济纠纷,偷税漏税,有期徒刑五年,处罚金五千万。
温念卿坐在听众席的角落,看着叶盛泽被法警带走的背影,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叶盛泽,是第二个。
第三天老刀的审判她甚至都没去,但是听说这个案子的结果是死刑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一直在为最后一场大戏养精蓄锐,好几天都没有看手机了,知道审判结果想去问一下顾承霄,但他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她去他家找,人也不在。
最后,她找到了他的秘书。
秘书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就是嘴硬着说不知道顾厅的下落,这显然是顾承霄吩咐了什么。
顾承霄躲着她?
“你转告他,今晚之前如果我见不到他,以后也没必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