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爆响接连炸响，躯体崩裂，血雾漫开。
残存的元神碎片挣扎着飘向玄真子，帝气骤然席卷而来，碎片瞬间灼燃，化作飞灰，散入风中，连星点痕迹都未余下。
他掸了掸袍角焦痕，目光投向凌婉兮的方向，眉头蹙得更紧。
凌婉兮却似未察觉他的目光，玉手翻转，青色冰晶骤然暴涨，棱角淬着毒般的寒光，“咔咔”织成冰牢困住玄真子。
她指尖凝聚灵力，裹着彻骨寒意，比对付伪帝境时烈上数倍，冰棱“噗”地刺穿玄真子肩膀。
他痛呼出声时，她屈指一弹，另一道冰棱擦过他咽喉飞掠，削断其后颈一缕黑发；断发飘落的瞬间，他颈侧已凝结出细小冰刺。
“帝影境？”她声音清冽如碎冰，目光扫过玄真子因剧痛扭曲的脸，“残阳教的顶梁柱，也不过如此。”
玄真子又惊又怒，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拍向心口，元神之火骤然暴涨，周身金乌图腾撕裂虚空，化作数十只火鸦盘旋嘶吼：“帝影境神通——焚天！”
火鸦撞向冰牢，“噼啪”炸响中，冰晶竟被灼出点点黑斑。
他趁冰牢震颤的刹那，双臂青筋暴起，黑气与金乌火交织成螺旋状气劲，狠狠砸向冰壁：“残阳教秘法——血焰绞！”
冰牢应声龟裂，却在凌婉兮指尖灵力流转间瞬间修复。
青色灵力顺着冰纹蔓延，在牢壁内侧织出细密冰网，网眼处生满倒刺，每根都精准对着他元神流转的节点。
他稍一挣扎，倒刺便往元神里钻，疼得他浑身痉挛，可那双眼睛里的狂傲却丝毫未减。
“凌婉兮！你敢！”
玄真子嘶吼着，帝影境的威压如海啸般疯狂冲撞冰牢，牢壁却只微微震颤，反震力道撞得他气血翻涌，嘴角血珠滴落在冰壁上，洇开点点暗红。
他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金乌图腾上，图腾瞬间化作丈高火人，双手凝聚出两团灭世之火：“我残阳教立世三纪元，岂容你这小辈放肆！今日便是同归于尽，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那抹冷笑再次爬上凌婉兮嘴角，她指尖在冰壁上轻轻一点，冰牢内的倒刺突然暴涨寸许，精准刺入玄真子元神流转的薄弱处。
“同归于尽？”她轻嗤一声，“你还不配。”
凌御神心头猛地一沉，他想起当年对付比玄真子更嚣张残忍的强者，她尚且留着三分宽容。
那时对方血洗半座城池，她却仍耐着性子劝解半日，劝其回头是岸，直到对方执迷不悟才痛下杀手。
她总说“斩恶需净，却不必赶尽杀绝”。
可眼前的她，正垂眸看着玄真子在冰牢中痛不欲生，眼底没有半分怜悯，指尖甚至轻叩冰壁，发出“笃笃”轻响，仿佛在为对方的挣扎打拍子。
这股狠戾，绝不是他认识的婉兮。
“你不能杀我……”玄真子喘着粗气，火人形态因元神剧痛开始涣散，却仍死死盯着凌婉兮，“残阳教的根基遍布诸天，你杀了我，便是与万域为敌！”
话音未落，凌婉兮指尖灵力骤收，冰牢“咔嚓”碎裂成漫天冰晶。
她不退反进，玉掌推出，青色灵力凝成尖锐棱锥，迎着火人狠狠扎入：“与万域为敌？我怕过么？”
“噗”的一声，棱锥洞穿玄真子的元神。
火人形态轰然溃散，他最后望着凌婉兮的眼神里，狂傲与疯狂交织，带着不甘的嘶吼戛然而止。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十余位残阳教强者于十位帝境护卫屠杀他者之际，仓皇奔逃，其衣染血，发乱如麻，观之，显是历经一场生死之斗。
为首者抬眼便撞见玄真子元神碎裂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脚步猛地顿住。
连教主亲封的帝影境都败得如此彻底？
恐惧如瘟疫般在逃兵中蔓延，有人下意识握紧兵器，有人已转身想躲，可还没等他们挪动半步，凌婉兮的目光已扫了过来。
那眼神里的冰寒比玄真子的金乌火更刺骨，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死在我手上，是你们的荣幸。”她红唇轻启，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话音未落，身形掠出。
青色灵力在她掌心炸开，化作数十道冰链，“唰唰”缠向最前排的三名强者。
冰链上的倒刺瞬间没入他们的元神，三人连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躯体便被冰链绞成血雾，元神碎片在冰棱中扭曲闪烁，又被她屈指弹出的青芒一一碾碎。
剩余强者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有人跪地求饶，有人疯了般释放黑气想要阻拦。
可凌婉兮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她旋身时带起的劲气掀飞成片黑影，玉指每一次点出，都有一道元神在冰晶中爆裂。
最末一名强者试图瞬移逃脱，却被她提前布下的冰网兜住，冰网收紧的刹那，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与元神被同时撕裂，意识消散前，只瞥见她指尖滴落的一滴血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凌御神接住被掌风震飞的一块碎石，指尖的金龙纹因灵力不稳微微颤抖。
他再次探入灵识，凌婉兮的元神虚影依旧清晰，甚至还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眉梢微蹙，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在问“怎么了”。
是魔障？
还是……他不敢深想，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
正思忖间，目光投向凌婉兮。
她正踩着玄真子尚未冷却的尸身，玉指轻点，青色冰晶“唰”地穿透最后一位强者咽喉。
那强者临终前的求饶声撕心裂肺，她却连眼皮都未抬，只在对方元神碎裂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满足。
八名护卫已解决所有炼狱卫，剑刃归鞘的“噌噌”声里，皆停在原地，看向凌婉兮的目光带着敬畏的探究。
凌御神握紧拳，帝气在掌心翻涌。
无论如何，元神不会说谎，那灵光的波动、虚影的神态，确实是婉兮。
或许……是三纪元前残阳教分支的暴行，让她对这个教派恨之入骨，才会如此决绝？
他试图为她的异常找个理由，却总觉得牵强。
他压下心头的疑虑，迈步走向她。
相距三步时，她恰好转身，眼底的冰寒竟如潮水般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朦胧水汽，眼眶微微泛红，带着泪痕般的湿意，轻声道：“结束了？”
声音柔软，语气里的疲惫恰到好处，仿佛刚才那个冷酷的身影只是他的错觉。
凌御神喉结滚动，终是点了点头：“结束了。”
只是那丝异样，却如冰刺般扎在心头。他分明看见，她转身的瞬间，袖摆下的指尖轻轻蜷缩，那抹转瞬即逝的冷意，绝非错觉。
此时，四周的势力首领已陆续聚拢过来。
昆仑墟的玄清殿主拱手道：“凌大帝、凌仙子，此番多亏二位力挽狂澜！残阳教这群败类，无视各界定下的‘盟约’之规，贸然踏入断岳群峰，简直是对各界公序的赤裸裸挑衅！”
旁边瀚海阁阁主接过话头，语气愤懑：“何止挑衅！还有瑶光阁余孽，滥杀无辜，今日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死不足惜！”
有人目光扫过凌御神与凌婉兮，打趣道：“说起来，凌大帝与凌仙子并肩御敌的模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难怪能一举破敌！”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因胜利稍缓，却仍难掩对残阳教和瑶光阁的痛恨。
凌御神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帝袍金芒渐敛：“残阳教余孽已除，玄黄界暂得安宁。”
他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声音沉了沉，“玄清殿主，烦请你率昆仑墟、瀚海阁诸位，协同断岳群峰本地势力清理战场，安抚幸存生灵，务必彻查是否有漏网邪煞。”
玄清殿主拱手领命，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御神大帝放心，我等定当办妥。”说罢扬声招呼：“昆仑墟、瀚海阁、青木谷的诸位，随我清理战场！”
周遭数十道身影应声而动。
有手持玉瓶净化邪煞的，有挥锄掩埋尸身的，有以灵力修补地脉裂痕的，各势力强者分工明确，很快将杂乱的战场梳理得井然有序。
“其余势力，”
凌御神转向烈焰域为首的诸多势力与家族，“两日后的论道大会不可延误，你们即刻返回圣殿，整顿事务，莫要因刚刚之事乱了阵脚。”
话音未落，炎皇已率先抱拳道：“谨遵大帝令！”
身后数十股势力齐声应和，声浪震得空中流云微动。
刀光、火光、灵光交织成一片绚烂流光，刹那间便消失在天际，显然是急着赶回整顿族务。
转瞬之间，大半势力强者已离去，战场只剩下九尾天狐、许茶茶，以及凌御神、凌婉兮一行。
九尾天狐正低头舔舐前爪的伤口，见许茶茶走来，忙收敛姿态，领着身后强者快步迎上，狐首微垂，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茶茶小公主驾临，我等有失远迎。”
她余光扫过许茶茶身后舒展的九尾虚影，那蓬松的尾尖泛着青丘特有的灵光，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