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咋咋呼呼组织的“跨校友好交流活动”——其实就是一场火锅联谊,最终定在周末晚上。陈星以“家有贤妻,不便参与”为由果断拒绝,于是明大这边出战的便是王浩、李锐、顾屿,以及被王浩硬拉来“撑场子”的学长张轩。地点定在学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对方是江城大学的四名女生,据王浩吹嘘,是他通过“庞大的人际网络”联系上的。女生们性格各异,或开朗健谈,或文静内敛,但总体气氛在王浩卖力烘托和张轩学长适度引导下,很快热络起来。
翻滚的红油锅底蒸腾起阵阵热气,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彼此间初见的些许尴尬。毛肚、黄喉、肥牛在汤里起伏,话题也随着美食的分享逐渐打开。
顾屿原本只是抱着凑数和不扫兴的心态来的,但他挺拔的身形、清俊的相貌,以及那份在陌生场合自然流露的温和与礼貌,让他很快成为了席间的焦点之一。加之王浩这个大嘴巴不时“无意”间透露一下“我们顾屿可是Acm区域赛拿奖的大神”,更是为他增添了一层光环。
“你们学计算机的是不是都特别厉害?感觉什么都会修。”
“顾屿学长,你们比赛是不是要写很多代码?听起来好酷。”
不止一位女生主动将话题引向他,眼神中带着欣赏和好奇。顾屿皆礼貌回应,态度温和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冷场,也不过分热络,分寸感把握得极好,这让他在一群或拘谨或过度兴奋的男生中显得尤为突出。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放松。大家开始聊起各自的校园生活和趣事。
这时,一位短头发、看起来很是爽朗的女生,忽然笑着看向顾屿,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哎,顾屿,说起来,我们静瑶回去可是没少提起你啊。”
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顾屿夹菜的手顿住了,有些愕然地看向那位女生。静瑶?苏静瑶?
那女生见状,笑得更欢了:“对啊,我是她室友。她每次跟你聊完天,心情都挺好的样子。我们还好奇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能让我们江大经管院的院花这么上心。”
这话信息量巨大,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八卦之魂。
“哇哦!”王浩第一个起哄,“屿哥,可以啊!深藏不露!”
张轩也露出玩味的笑容。李锐推了推眼镜,默默涮着一片青菜,耳朵却竖着。
江城大学的其他几位女生也交换着好奇和兴奋的眼神。
顾屿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心跳莫名加速。他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被突然问及苏静瑶。他和苏静瑶之间那种默契的、心照不宣的微妙感觉,突然被摆到了明晃晃的灯光下,被众人审视和调侃。
他该怎么办?承认?否认?或者说些什么?
承认似乎太过轻浮,也并非事实全貌(他们并未明确关系)。否认又显得刻意,且可能会传回苏静瑶耳中,造成伤害。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许多念头,甚至莫名地掠过那个线上刚刚回归的“小遥”的身影。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挣扎感攫住了他。
在众人的注视和起哄声中,他显得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最终露出了一个略带无奈和尴尬的笑容,含糊地说道:
“静瑶她…人很好,我们就是老同学,比较聊得来而已。你们别瞎起哄了。”
他巧妙地用了“老同学”和“聊得来”这两个安全词,既没有完全否定对方话中的含义,避免了让苏静瑶难堪,又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具有进展意义的表态。
说完,他立刻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并迅速将话题引开:“对了,听说你们江大的樱花快开了?是不是很多人去拍照?”
众人见他如此反应,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穷追猛打,话题顺势被引向了校园风景。
火锅继续沸腾着,喧闹声依旧。但顾屿的心,却被那句突如其来的“旁白”搅乱了。他能感觉到那位室友女生还在时不时好奇地打量他。
苏静瑶…她真的经常提起自己吗?
那份默契和好感,原来并非他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
他低头看着碗里红油滚滚的汤汁,心情如同那锅底般,温热,却也五味杂陈。一份清晰的、来自现实的好感摆在面前,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干脆地感到欣喜,反而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犹豫之中。
火锅氤氲的热气升腾,模糊了周遭的喧闹,也模糊了他此刻纷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