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被南宫泽噎了话,瞪了左行一眼,好笑的指着南宫泽来回踱了两步,狠咬着下唇,点了两下头。
妈的!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
你他妈来告诉我那会儿还没谈?
理论意义上,那会儿他们确实只是上头,嘴上遛着花话,不算谈恋爱,算达成共识的强制约炮。
牧炎想了半天,一句话反驳不上来,气的只能点了点南宫泽,扭头看着左行说:“马上把他给老子绑了,剁了拿去喂狗!”
“我操!牧炎,你他妈长本事了!”南宫泽本来消了一半的气,蓦地又窜了起来,“你哪里来的脸生气啊?”
“消失了七天连他妈屁也不放一个!老子来了凡迩,你他妈接个人你都要隔着马路装逼!你一天还跟他妈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牧炎不想跟他吵了,耳朵疼,心脏疼,还烦躁的不行,只想让南宫泽闭嘴。
听见他的话,反驳的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为什么防着你,你他妈心里是没数吗?”
他转身皱着眉,眯着眼,无语地瞪着南宫泽,“谁他妈扛得住……”你那么折腾!
话在半路戛然而止,牧炎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视线扫了一圈,看着一众人都目不转睛,茫然又期待等着他的后半句,满腔的火硬生生给干没了。
说什么?
说牧老大不行?
说牧老大上面次数少,下面次数多?
操!
忽而又意识到,南宫泽说防着他可能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自己没有和他主动坦白过自己的故事。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声音也跟着平和下来,“我的事你又没问过我,算他妈什么防着你?”
南宫泽被噎了话,顿了顿才反问:“那你他妈不会主动说吗?”
“我是二逼吗?”牧炎皱眉,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烟跟着他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上下晃着,“又特么不是什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功成名就的光彩事儿,我犯得着见人就嘚吧吗?”
南宫泽又被噎了话,怎么他妈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一场“含妈量”极高的吵架,在此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左行给牧炎点了烟,牧炎抽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感觉这会儿心脏疼的厉害,蹲了下来。
他双手支搭在双膝上,皱着眉忍了一会那疼劲儿,夹着烟的手才晃了晃,桎梏着南宫泽的人就松了手,慢慢退开。
左行看了一眼仍旧一张臭脸,正活动手腕的南宫泽,才弯腰看着牧炎担忧的问:“老大,你是不是……心脏又……”
“有点疼……”牧炎声音很小,“没事,你们先进去。”
左行叹了口气,冲那些人摆了摆手,他们才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弯腰钻过卷闸门。
南宫泽阔步到牧炎面前蹲下来,刚想喷他两句,就看见他扔了手里的烟,捂上了心口。
“走,去医院。”他一把抓住牧炎的胳膊,起身想拉牧炎起来。
牧炎蹲在地上没动,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的时候,忍着痛苦的脸藏在昏暗的天光里。
“阿泽,我缓缓就好,不用去医院。”
“缓个屁啊!”南宫泽瞪了他一眼,随即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托抱着站起来。
然后拉着他到车边把他塞进了副驾驶,绕过车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掉了个头离开工厂。
牧炎抱着胳膊半眯着眼,仰靠着车座椅背,整个人往下颓然的窝着,给南宫泽指路。
南宫泽看了牧炎一眼,他身上多了一层少见的颓丧气,外面的路灯在他怅然的脸上明灭时,平白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落寞、孤寂、凄清,在他身上叠了一层又一层。
昏暗里,他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鬼,一动不动,茫然的窝在副驾驶上。
南宫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车厢里安静的像是丧礼现场默哀的时候,沉闷的让人觉得压抑。
“你的心脏病……”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两年。”牧炎平静地截断了他的话。
南宫泽愣了一下,“什么两年?”
“还能活两年。”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南宫泽和牧炎两个人身子都往前倾了一下,又倒回来。
南宫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眼不眨盯着牧炎的侧脸。
牧炎保持和刚才同样的姿势,仰头看着车顶叹了口气,“阿泽,我只剩两年时间了。”
南宫泽听见他平静的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同时像是有一道雷劈在了身上,浑身僵硬发麻。
牧炎歪头看着他茫然不解的脸,他眼神空洞无神,像一个没灵魂的木偶在发呆。
南宫泽耳边一阵轰隆隆的忙音,他看见牧炎对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看见他嘴一张一合,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阿泽……阿泽……”
牧炎冰凉刺骨的手落到他侧颈晃他的时候,他才被冰冷刺的回过神来,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剧烈的寒潮,汹涌又不要命的扑向他,将他瞬间淹没。
好冷。
蚀骨钻心的阴冷。
他看了一眼车窗,都紧闭着,车里还开着空调,可他却觉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寒风的刺痛。
冰冷的空气在他胸腔里,形成一把带着倒刺的寒刀,无情的剜掉了他心上的一块肉。
好疼啊。
猝不及防袭来的悲伤在他眼底聚拢,蔓延到眼角,耀武扬威烫红了一片。
剧烈的难过姗姗来迟,在他艰难地呼吸几口之后,就毫不犹豫捂住了他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气来。
车里太闷了,南宫泽受不了。
他拉下牧炎的手,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关了门,艰难地走到路边,缓了一会儿还是呼吸不上来,只能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牧炎在车里透过前车窗玻璃看着他,看见他垂着头,双手握着拳,一下又一下,隐忍克制的轻砸着地。
好半天,才听见一声隐忍压抑的低吼,像是愤怒,又像是无奈,还带着不爽的诘问。
南宫泽吼完双手猛地砸了一下地,站起身转身背对着牧炎,抬脚踢飞了路上的一块石头。
他就那么站着,车灯打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背影,挺立如苍松。
五分钟后他才重新上车,系好安全带,只说了一句:“回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