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只是心动了。
不仅是对南宫泽这个人,也不仅是感觉到被他珍视,也是对未来的憧憬,那种激动到浑身颤抖,想要呐喊尖叫,愿望成真的心动。
“真没事吗?”南宫泽有些后怕,不敢信他。
“嗯,我就是突然很累,想抱你一会儿,抱着你就很安心,很踏实。”
南宫泽没接话,手也不敢再按着他心脏,那一下又一下的震动让他难安,只能顺着他脖子摸到他后脑勺。
一下一下,从上往下滑着,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牧炎狂跳的心脏就在他手滑着后脑勺的动作下,慢慢安定,恢复正常,心情也逐渐平复,幸福感姗姗来迟,悄无声息就裹满了全身。
“阿泽,你每次撸我头,”好久后,牧炎没忍住笑着说,“我都感觉你在撸一只毛没剔干净的狗。”
“瞎说,”南宫泽笑着反驳,“我撸的明明是豹子。”
说着想起了牧炎给他搓头发的感觉,回味着说:“你给我搓头发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在搓雎儿。”
“嗯?雎儿?”牧炎抬头看着他,“你家养的狗吗?”
“不是,”南宫泽摇头,“是雪狼。”
“我……靠……”牧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家还养狼啊?”
“嗯。”南宫泽点头,“过年带你看看,它站起来前爪能搭上我胸口,有我大半个人高,全身雪白,可漂亮了。”
“过……年?”
牧炎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问完才想起来打电话说的过年的事儿。
他抱着南宫泽背的手滑到了南宫泽腰侧按紧,隔着羽绒服和长袖棉t恤,南宫泽都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你不会是……”牧炎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忐忑地问:“真要带我回家过年吧?”
“嗯。”南宫泽听着他不太情愿的语气,挑衅地问:“你不会是,不敢去吧?”
牧炎没接话,他是真不敢。
他出现在南宫家,无异于是往南宫家扔了一颗手雷,整个年过得鸡飞狗跳不说,还会炸的自己也满身血。
照南宫陌的手段,估计还会把他反复鞭尸之后,要么剁成碎肉喂狼,要么烧成一把灰当他们家花园的肥料。
南宫泽伸手摸到了墙上灯的开关,刺眼的灯突然亮起的时候,两个都眯了一下眼睛。
牧炎脸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慌张被南宫泽尽收眼底,睁开眼睛后,眼里都是纠结和忐忑不安。
“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至于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吗?”南宫泽没忍住笑起来,“你放心,我家里人都不吃人。”
“我怕的不是这个……”牧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后垂下眸。
“那是什么?”
“没有和别人家人相处的经验,”牧炎脸上都是难色,看着南宫泽欲言又止,“而且,我……”
我什么呢?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混于市井,打交道最多的不是流氓就是禽兽,骂的一嘴脏话,打的一手好架。
翻墙、飙车、抽烟、喝酒、打牌……沾遍恶习,没人教过我教养和礼貌,没人教过我规矩和礼仪。
哪怕现在身份地位都跟着本事水涨船高,再也不是当初混迹街头的小瘪三了。
可牧炎依旧没有任何底气,敢光明正大踏上紫檀路的砖,坦然的站在南宫泽家人面前接受他们的审视。
南宫泽认真地看着牧炎,等着他的后面的话,谁知道牧炎低头叹了口气说:“算了,没什么。”
“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过年吗?现在又不想了?”南宫泽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那脸色显然又是不高兴了。
“不是。”牧炎抬手抹了抹头顶,“是我真怵你家里人,我光是想想踩上紫檀路的地砖,就没来由地双腿发软。”
“那你上次怎么翻进我家的?”
“上次……”牧炎想了一下,“上次没来及反应,满脑子都是你,忘了腿软了。”
南宫泽没忍住笑了半天,这腿软还能忘了,给牧炎竖了个大拇指,真他妈是个人才。
眼瞅着天快亮了,早上八点医生就回来查房,询问牧炎的情况,睡也睡不着了,两个人就窝在病床上,躺靠在床头聊天。
南宫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牧炎,他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
明明在飞机上那空调打足的时候,晕乎乎的困的恨不得下飞机就找个床舒服的睡一觉,结果见到人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那么着急回南都,你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么?”
两个人窝着靠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头挨着头,手在被子里抓着对方的手指玩。
听见牧炎的话,南宫泽轻叹了口气:“我奶奶突然进急救室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他说着斜眸看了一眼牧炎平静的脸,“把你一个人扔这儿了,心里是不是怨怪我呢?”
“没有。”牧炎回。
“炎哥,坦诚点。”南宫泽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薄情寡义,狼心狗肺都说出来了,不可能没怪他。
“真没怪你。”牧炎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舒坦倒是有点儿。”
“只是有点儿吗?”
“很不舒坦,满意了吗?”
“人之常情。”南宫泽盯着天花板,“宋堇说你脱离生命危险了,我才走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赶回去。”
“能理解。”
牧炎确实理解,只是心里依旧发酸,他也不是非要和南宫泽家里人比个高低,更不用南宫泽是走是留来证明谁更重要。
这问题就像“我和我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一样的无解。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心总有偏袒的时候,他在南宫泽心里重不过家人,他很清楚。
“炎哥。”
“嗯。”
“跟我回家过年吧。”
牧炎这会儿才真的意识到南宫泽是真打算把他带回家,惊地身子侧边滑了一下,一眼不眨盯着他。
南宫泽头仰靠着床头,见他这反应歪头看着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让牧炎有些头皮发紧。
牧炎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十足的攻击性,这会儿要是摇头或者说不想去,毫不怀疑,南宫泽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他打包扛回家过年。
他权衡之后疑惑地问:“你不怕你大哥把你打死啊?”
“你怕吗?”南宫泽盯着他。
“怕啊。”牧炎又坐了回来。
“你不是道上别人都闻风丧胆的牧老大吗?”南宫泽没忍住笑了,“怎么还怕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