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靠着墙眯着眼死死盯着他,内心迫切想听到自己耿耿于怀的答案,可南宫泽显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偶尔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笼底的碎石,才让人想起这具狼狈的躯体里,还藏着一丝未熄的气息。
南宫泽是一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尤其善于从精神上折磨别人,更是能在对视间从对方的眼里,极其敏锐地窥探到当事人当下的内心。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摩天轮上和牧炎对视的时候,窥见了牧炎内心对家的渴望。
徐江越想知道南宫泽当初不救他的原因,南宫泽就越是不说。
“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徐江终究没沉得住气,怨恨地质问,“要不是你当年见死不救,我早脱离了苏家,也不会像条狗一样被他们呼来喝去的使唤!”
“因为不想。”南宫泽直言不讳。
这个答案在徐江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南宫泽会准备一大堆让他信服的说词,没想到如此简单。
紫檀路上人人称赞心地善良的小太阳,他以为会是拽他出泥潭的那只手,当初才会不顾一切跪求,没想到却把自己再次送进了苏家的虎口。
徐江恨极了他,就因为他一个不想,所以断送了自己唯一一个可以逃离苏家的机会。
“我当年没骂错你,你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小畜牲!”徐江沙哑着声音恶狠狠地说。
“那偷了老板的金银财宝,睡了老板的女人,还用刀挟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威胁我家人给你准备车船让你离开的你,又算什么?”
南宫泽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睥睨着他,讥诮责问:“忘恩负义的老畜牲吗?”
“要不是你不愿意救我,我当初怎么可能会挟持你……”徐江低吼。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指望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拿什么救你?世人世故,凡事讲一个亲疏远近,我没理由也没道理会因为你一个陌生人,让南宫家和苏家为敌。”
南宫泽的话徐江反驳不上来,当时他把所有希望寄托于紫檀路上人人宠爱的孩子,放弃的是尊严,求的是生机,可南宫泽却让他跌进了更大的深渊。
徐江见他转身,突然猛地朝他的方向扑过去,扑趴在地上:“你别走!你欠我一个道歉!”
南宫泽背对着他扭头看向牧炎,表情像一个快要控制不住脾气的炸药桶,无语又郁闷地问:“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啊?”
“不知道。”牧炎愣了愣,摇头。
“啧——”南宫泽扯了扯嘴角,“我现在想弄死他,怎么办?”
“不行。”牧炎沉了眼,“我还没玩够。”
南宫泽愣了一瞬,刚想发火,随即反应过来牧炎说的玩跟他想的玩,不是一回事儿。
“你这癖好……”他拧了眉,“说实话,有点恶心。”
“哪儿恶心了?”牧炎不解,“你还没见过人彘吧,要不要我带你长长见识。”
“不要。”南宫泽脑补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马拒绝,“我先上去了,这里的味道太恶心了,我扛不住了。”
“好。”牧炎点头。
南宫泽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说:“有事儿一定要叫我。”
“嗯。”牧炎笑了笑,“好。”
徐江艰难地爬向边缘,双手死死抓着铁条,喊地破了音,声音挤成沙哑的线:“南宫泽!我沦落到今天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见死不救!因为你在我和牧炎之间横插一脚!”
他想让南宫泽愧疚,南宫泽却是头也不回离开了。
“原来你在和我们认识之前,”牧炎手里的压力棒撑着地,蹲下来冷眼盯着徐江,“还绑架过南宫泽。”
徐江还没来得及说话,牧炎握着压力棒的手突然抬起,精准无误地砸在他头上,他闷哼一声,嘴里喷出一口污血。
牧炎用压力棒挑起他的下巴:“苏家让你服用bhc是因为你的背叛和通奸,你在我日常饭菜里下药,又是为什么?”
徐江张口要说话,胃里翻涌上来的腥甜聚集在口腔,咳了几声,几滴血沾在压力棒上,呼吸急促的像刚负重越野跑完五公里。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背叛我的下场比背叛苏家,更惨绝人寰。”牧炎撤了棒子,站起身来,嘴角扯出阴狠的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江的头耷拉着晃了晃,低声疯笑了好一会儿,气若幽微地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舍不得我死吗?想让我交出bhc的配方和名单,好让你去跟华夏领功,这辈子……都、别、想。”
万林一听徐江又遛了他们一回,回回都说扛不住了招供,回回都扯一些有的没的,彻底压不住脾气了,怒声吩咐:“赶紧把他胳膊腿卸了再装上!妈的,气死我!”
小弟走到笼子边开锁的时候,他又指着旁边的椅子说:“让他给老子在上面躺三天!不流血三升别让他下来!”
牧炎往后退开,扭头询问澜悦:“牧家老三招了吗?”
“没有。”澜悦摇头,“他始终坚持,并不知道徐江把bhc的配方都给过谁。”
牧炎默了片刻:“能搭上京都岑家,得岑家那老头青眼,不可能不知道。看来,还是苦头吃少了。”
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的时候,牧炎眉头皱了皱,扭头看了徐江一眼,同澜悦说:“记得把他命保住。”
“是。”澜悦点头。
如今牧炎从华夏地下世界除名,这小半年几乎都在医院度过,万林先是腿截肢,后来又被牧炎捅了一刀,也一直在医院养伤。
商会现在几乎都是她和左行没日没夜打理,因牧炎和万林的放权和信任,她几乎已经算得上商会的三把手了。
故而很早就想说的话此刻又不受控制地涌到了嘴边,可她看着牧炎冷漠的脸和狠厉的眸子,又是欲言又止。
牧炎瞥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澜悦顿了几秒:“老大,当初您以身入局将计就计,岑家所有资产最后全部被收归国有。我们无偿贡献了一批高精军火给华夏,您不得以才答应追查bhc配方扩散,我们才得以顺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