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左行愣了一会儿,看了看万林。
牧炎是商会的主心骨,万林是商会的定海神针,哪怕坐了轮椅,依旧是。
他们俩要是一走,不说对家势力能蹦起来放烟花,敲锣打鼓嗨个三天三夜,底下的人也会心生不安,做起事来恐怕都会束手束脚。
“老大,林哥也要回国啊?”左行有些忐忑不安。
“我不回。”万林接话。
牧炎扭头皱着眉盯着他,刚要说话,就被万林不满地打断:“你是得了神经病,又不是失忆了。你别忘了我们能活着走出华夏,除了那批军火和追查配方,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你,”万林抬手指了一下牧炎,又指了一下自己,锐利的眼神带着一点愤恨,“和我,从离开华夏那一刻到死,都不能再同时入境。”
华夏地下枭雄“牧老大”死了和他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华夏家喻户晓。他们一旦再回去,走漏风声,网民的质疑会直指相关部门的公信力。
尽管他们是没得选,尽管他们背地里对华夏同胞伸出过无数次援手,也揭不下钉死在他们身上恶劣的标签。
“他们说不能同时入境,又没说,不能一前一后入境。”牧炎满脸不以为意。
“啊……”万林差点没转过来弯,愣了得有半分钟,眼里漫开惊喜和不可置信,“我操!汉语文化,真是特么博大精深啊。”
牧炎说:“不管是明里暗里,各个圈子都需要关系制衡,一个‘牧老大’沉寂了,就会有无数个‘牧老大’冒出来,这些人,得有人收拾。”
“有道理。”万林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牧炎想了想说:“狼崽子的话说的是对的,他和宋堇虽然年轻,经历也比较单一,但是,各方势力那些老东西,不一定能应付的来他们突发奇想的刁钻手段。”
“你的意思,让他们参与商会的事情?”万林满脸不情愿,不等牧炎回答,就直接驳绝:“我不同意,本来这圈子就够脏够乱,把干净人拖下水,缺德。”
左行认真思量牧炎的话,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年轻人的想法总是会跳脱,想出来的办法也更出其不意,反而能在墨守成规的路子里,找到新的突破口。
牧炎感觉再跟万林聊下去,得脑梗,无语地扭头去看窗外:“你明天去给你脑子里装个发动机和马达吧。”
“什么意思?”万林皱眉。
“让你的脑子转起来。”牧炎奚落挖苦,“最好一分钟能转三千圈那种。”
“那脑浆都特么得飞的到处都是。”万林毫不客气怼回去。
牧炎斜视他:“你知道有个词叫枕边风吗?你俩办事前聊个天,办完事再聊个天,他趴你耳朵边说两句话,给你两个建议,不、犯、法。”
“老大说的有道理。”左行附和。
“有个什么……”万林扭头瞪着左行,突然回过味儿来,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对啊,这他妈不犯法,就说个话,提个建议,也不能给他俩抓进去。”
他说着扭头看着牧炎,给他竖个大拇指,“还得是我炎哥,这脑子就是比别人转的快。”
“就是……有没有可能是你太‘睿智’了?”牧炎用一种特别不能理解的目光看着他几秒后,起身往外走,“没事多读点书吧,了不起的文盲!”
“嘿——”万林拍了拍轮椅扶手,“我要不是坐这儿,我高低飞起来给你摁地上摩擦。”
从医院出来,南宫泽和牧炎并排着走,上车前牧炎看了一眼南宫泽,见他情绪有些不高涨,拉住了他的手腕。
南宫泽看着他笑了笑,落下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和你家人说我的事儿?”牧炎看着他问。
“嗯。”南宫泽点头,笑容依旧灿烂。
“我其实……可以不住你家。”牧炎神色认真,“回国了,我也可以住医院,只要你每天去看看我就行。”
这样的体谅和妥协在南宫泽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牧炎不愿意让南宫泽为难,南宫泽也不愿意让他为爱妥协。
南宫泽认真地看着他问:“坦诚告诉我,你想住医院吗?”
“不想。”牧炎直白坦诚,“我想和你住一起。”
他沉默片刻,用力握了握南宫泽的手,承诺道:“阿泽,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每次发病之后都会总结,我一旦有那个征兆,我会提前躲起来。”
“不需要。”南宫泽撸了一把他的板寸,掰过他肩膀面对自己,“我不会把你关起来,也不会把你锁起来、绑起来。我们商量好的,你有任何不对劲、不舒服,都要告诉我,我才能提前规避很多风险。”
“为什么?”牧炎有点讶异,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因为我相信你啊。”南宫泽亲了亲他的脑门,“我炎哥,无所不能,一定会好起来的。”
牧炎看着他的笑脸,听着他由衷的赞叹,幸福感和被坚定选择的感动杂糅在一起,在身体里一点点膨胀。
南宫泽就是这么勇敢无畏,哪怕他知道精神病这三个字,关联的是威胁和伤害,无论对谁,可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会好,相信自己不会伤害他,明知道自己有精神病,依旧愿意给自己自由。
感动吗?超级感动。
不仅感动,牧炎还有一种自己超级牛逼的成就感。
不到三十就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还能让紫檀路上的香饽饽死命地往自己的身体里、生活里挤,甩都甩不掉。
南宫泽拥抱牧炎,笃定地说:“炎哥,我们明天就回家。”
“好。”牧炎也回抱着他,“我要坐头等舱。”
“没问题。”南宫泽说,“挨着我坐。”
“阿泽。”
“嗯。”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牧炎用力吻在他耳朵尖上。
南宫泽笑了笑,偏头用力吻了一下他的鬓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个人刚回到别墅,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静悄悄的。
听见车熄火的声音,宋堇从别墅里欣喜的跑出来,看到是南宫泽和牧炎,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往院门口看了看,那里空无一人,心跳骤然加快,浑身如坠冰窖,眼泪说来就来,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来一句:“万、万林呢?”
“他……”南宫泽开口才想起,牧炎也没跟他说万林干嘛去了,于是扭头看向了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