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横在中间,南宫驰的手还搭在南宫泽的胳膊上,伊人的脑袋歪无意识歪过去挨着南宫驰的脑袋。
三人凑在一块儿,呼吸轻轻浅浅交叠。
牧炎放轻脚步下床,踩在地毯没发出一点声响,绕到床的另一侧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南宫泽垂在枕头的发尾,触感像云絮一样软。
他关了灯慢慢躺下,生怕惊动了南宫泽,虚虚地拢了拢南宫泽的肩,见南宫泽蹙了一下眉又舒展开,才敢缓缓凑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得像羽毛的吻。
“小卷毛,晚安。”牧炎凑在南宫泽耳边低声说,声音裹在暖融融的灯光里,温软得不像话,说完又小心地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南宫泽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的颈窝,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做了个甜软的梦,唇瓣微张,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
听不清字句,却带着依赖的软意。
牧炎低头,看见他嘴角还勾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心里像是被温水泡着,软乎乎的满溢着安稳。
他抬手替南宫泽掖了掖被角,指尖擦过那卷翘的樱花粉发梢,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伴着身边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和怀中人温热的体温,慢慢阖上眼睡去。
天刚蒙蒙亮时,牧炎是被脸颊上的痒意弄醒的。
他睁开眼,先触到的是南宫泽的卷发,发梢蹭在他的下颌,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南宫泽还没醒,睫毛垂着,鼻梁蹭着他的锁骨,呼吸浅浅地拂在他的颈侧,怀里的温度暖融融的。
南宫驰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贴在了南宫泽的背后,小手扒着南宫泽的胳膊。
伊人蜷成一团,整个人已经掉了个个,头朝床尾,一只脚踹着南宫驰的脸,小小的鼻尖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描着南宫泽柔软的发顶,也勾着孩子们软乎乎的脸蛋。
牧炎抬手,指尖轻轻梳过南宫泽额前的卷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了窗外的雀鸟。
南宫泽像是感受到了,睫毛又颤了颤,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唇瓣蹭着他的胸口,溢出一声软糯的哼唧:“几点了?”
牧炎低头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又扫过身旁睡得香甜的孩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柔得不像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半。”
“哦……”南宫泽含糊不清地应,呼吸在牧炎胸膛散开,扰着牧炎的心神,“那我再睡会儿,六点起床锻炼。”
“好。”牧炎声音很轻,吻了南宫泽的头发。
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轻浅呼吸,心里安稳得像是被填满了柔软的云,只想让这清晨的时光,再慢一点,再久一点。
牧炎再次睁眼的时候,窗户开了半扇,刺眼的阳光让他只能半眯着眼睛。
南宫驰和南宫泽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伊人盘腿坐在床上,小眉头却紧紧蹙着,双手撑着腰鼓着腮帮子盯着自己。
漫进来的阳光在她身上描了一圈金边,软软糯糯的脸上怨念极其深重。
伊人见牧炎醒了,头一回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昨天为什么要抱着小叔睡,不抱着我睡?”
那语气郁闷得像浸了蜜的酸梅,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和不甘,尾音轻轻拖长,满是控诉。
“我……”牧炎莫名心虚不敢和伊人对视,慢慢坐起身来,抬手抓了抓板寸,无辜地看着她强行狡辩:“没有,是你自己不让我抱着你睡的……”
伊人神色没有半点缓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满眼都装着“你真坏,骗小孩”的无语。
“真的,你信我。”牧炎试图手指从她那边滑到自己面前,“是你给我踹过来的,你小叔不搂着我,我都滚下床了。”
“我不信!”伊人大眼睛里突然就闪了泪花,瘪嘴就要哭:“你就是只喜欢小叔,不喜欢我。”
“我没有。”牧炎往她那边挪了挪,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别哭。”
伊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声音大的牧炎心惊肉跳,慌乱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头一回手足无措的大脑一片空白。
被家里人知道了,指不定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
“祖宗,你别哭。”牧炎跪坐在床上,着急忙慌解释:“我真没有不喜欢你。”
“你有……”伊人一边抽噎着,一边往床的边缘爬,“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我。”
“我没欺负你啊。”牧炎一个头两个大,快速缩下床穿好鞋,“你不能无中生有啊。”
伊人扯着嗓子嚎得撕心裂肺,坐到床边的时候发现够不着地,于是止住哭声晃了晃脚,示意牧炎给她穿拖鞋。
等牧炎单膝跪在地毯上给她穿鞋的时候,她又仰头开始伤心欲绝对着天花板哭。
那哭声像针一样扎着牧炎的耳膜,他真的很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再呵斥一声别哭了,可到底也只敢想想,硬着头皮给她穿好鞋。
本来想打商量让她别哭了,送她礼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敲门声。
牧炎生无可恋叹了口气,开了门就看见舒诗满脸忧心地站在外面问:“伊人这是怎么了?”
“奶奶……”伊人听见舒诗的声音,哭的更难过了,缩下床就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牧炎满脸欲哭无泪,太阳穴青筋跳着,侧身让开路。
等舒诗把伊人抱起来,牧炎刚准备解释,伊人先倒打一耙:“小婶婶不、要我,他只要小叔,他是坏人。”
我不是。
牧炎在心里辩驳,尴尬又无语地看了一眼伊人哭红的脸,郁结堵在胸腔里。
舒诗冲牧炎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往心里去,这才转身下楼,一边给伊人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肯定是你误会了。”
牧炎站在门口,听见伏在舒诗肩头的伊人说:“没有,他抱着小叔睡觉,不抱我。”
舒诗有些哭笑不得。
伊人又委屈地补充:“我还看见小叔起床、亲小婶婶了,都不、不亲我。”
牧炎突然有点庆幸南宫泽没有做什么更出格的事情,不然他的形象今天会在伊人嘴里碎成一堆烂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