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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阴暗潮湿,只有林晏手中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提供着有限的光亮。余尘跟在他身后,两人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这条密道是林家祖上所建,连通府邸与城外,连朝廷都不知晓。”林晏低声道,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我幼时偶然发现,叔父应当不知情。”

余尘点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林惟正老谋深算,密室入口必有埋伏。”

二人又前行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扇暗门前。林晏伸手在门框上方摸索,找到一处几乎看不见的凸起,轻轻一按,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望去,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四壁点着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长案,上面整齐堆放着卷宗和账册。墙角立着几个铁箱,全都上着沉重的铜锁。

“看来就是这里了。”林晏深吸一口气,“叔父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应该都藏在此处。”

余尘拉住正要上前的林晏,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弹入密室中。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随即两侧墙壁突然射出数支短箭,正中铜钱落地的位置。

“果然有机关。”余尘眯起眼睛,“林惟正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取走他的命根子。”

林晏面色凝重:“你能破解吗?”

余尘仔细观察地面和墙壁,发现几处微妙的色差。“地砖有玄机,需按特定顺序踩踏。你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能错。”

余尘身形一闪,已踏入密室。他左踏三步,右移两步,时而跃起,时而滑步,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林晏紧随其后,步步为营。

来到长案前,林晏快速翻阅着上面的文件,越看脸色越是苍白。“这些账册记录了叔父与边境将领的银钱往来,还有...与宫中之人的秘密通信。”

余尘则检查着墙角的铁箱。“这些锁都是特制的,强行破坏会触发机关。”他从发间取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侧耳倾听锁芯的声音。

“不必开锁了。”林晏拿起一册用特殊丝线装订的卷宗,“这上面详细记录了七年前那场冤案的伪造证据,以及叔父如何陷害我父亲的经过。有这个就足够了。”

正当他将卷宗收入怀中时,密室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冷笑。

“我亲爱的侄儿,你果然找到了这里。”

林惟正站在密室门口,身后跟着八名黑衣护卫,个个眼神凌厉,显然都是顶尖高手。他面带微笑,眼中却寒光凛冽。

“叔父。”林晏握紧手中的剑,“你终于不再伪装了。”

“伪装?”林惟正轻笑一声,“我何曾需要伪装?这天下,本就是用鲜血和阴谋铺就的道路。你父亲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余尘悄无声息地移到林晏身侧,形成犄角之势。“林大人好大的阵仗,是怕了我们两个晚辈吗?”

林惟正目光转向余尘,带着几分欣赏:“余尘,你是个人才。若不是你执意要查这桩旧案,我本可以许你高官厚禄。现在...可惜了。”

话音刚落,八名护卫同时出手,四人对准林晏,四人直取余尘。密室中顿时剑光闪烁,杀气弥漫。

林晏长剑出鞘,剑法凌厉霸道,正是林家祖传的“雷霆剑法”。每一剑都带着风雷之势,逼得对手连连后退。而余尘的身法则灵动诡异,在狭窄的空间中穿梭自如,手中短剑如毒蛇出洞,专攻敌人要害。

“不要恋战,找机会突围!”余尘格开一名护卫的攻势,对林晏喊道。

林晏会意,一剑逼退身前敌人,向密室入口冲去。然而林惟正早已料到他的意图,袖中滑出一柄软剑,剑尖直指林晏咽喉。

“侄儿,你的剑法进步不小,但还差得远。”

林晏举剑相迎,叔侄二人战在一起。剑光交错,火星四溅。林晏年轻力壮,剑法刚猛;林惟正则经验老到,招式阴狠毒辣。一时间难分高下。

另一边,余尘已经解决了三名护卫,但剩下的一人武功明显高出许多,加上空间狭小,他一时难以脱身。

“余尘,接住!”林晏突然大喝一声,将一枚信号弹抛向余尘。

余尘会意,在信号弹飞来的瞬间,一脚踢向对面护卫的胸口,借力后跃,同时接住信号弹,迅速拉开引信。刺眼的红光顿时充斥整个密室,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所有人暂时失明,护卫们的攻势为之一滞。林晏和余尘趁机汇合,向出口冲去。

“追!”林惟正怒喝,眼中杀机毕露,“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林晏和余尘冲出密室,在曲折的密道中狂奔。身后是林惟正和护卫们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按照计划,分头行动!”在密道的一处分叉口,林晏急促道,“你去老地方,我引开他们。”

余尘抓住林晏的手臂:“太危险了!林惟正已经起了杀心,你单独对付不了他们。”

林晏坚定地摇头:“只有我能牵制叔父。证据要紧,必须送到刑部大堂!相信我,我会与你汇合。”

余尘深深看了林晏一眼,终于点头:“保重。”说完,转身钻入右侧的狭窄通道。

林晏则继续沿主道前行,故意制造声响吸引追兵。果然,不久后林惟正就带人追了上来。

“侄儿,你那位朋友呢?丢下你独自逃命了?”林惟正嘲讽道,示意护卫四面围上。

林晏背靠石壁,横剑于胸:“叔父,你逃不掉的。今日之事,已经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林惟正冷笑:“那又如何?只要拿回证据,杀了你们,谁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他挥手示意护卫上前,“拿下他,要活的。”

四名护卫同时扑上。林晏剑法全开,在狭窄的通道中与敌人周旋。然而寡不敌众,他的左臂很快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正当林晏渐感不支时,通道另一端突然传来惨叫声。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两名护卫应声倒地。

余尘去而复返,手中短剑滴着鲜血。“看来你还是需要我帮忙。”他语气轻松,眼神却异常锐利。

林晏苦笑:“你怎么回来了?”

“想通了,证据可以稍后取,搭档不能丢。”余尘与林晏背靠背站立,面对剩下的敌人,“老规矩,你左我右?”

“当然。”林晏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二人配合默契,如同共舞般在通道中穿梭。林晏的雷霆剑法大开大合,正面强攻;余尘则灵动诡谲,专攻敌人破绽。不过片刻,剩下的护卫也倒地不起。

林惟正脸色铁青,缓缓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软甲。“看来,我不得不亲手了结你们这两个小辈了。”

他手中软剑一抖,剑尖颤动如蛇信,直取林晏面门。这一剑快如闪电,林晏勉强举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

余尘从侧翼攻上,短剑直刺林惟正肋下。然而林惟正仿佛背后长眼,回剑一挡,顺势一脚踢向余尘小腹。余尘急忙后撤,仍是慢了一步,被踢中侧腹,闷哼一声撞在石壁上。

“余尘!”林晏心急如焚,剑法更加狂暴,不顾自身安危全力进攻,竟暂时逼退了林惟正。

他趁机退到余尘身边:“你没事吧?”

余尘抹去嘴角血迹:“还死不了。你这叔父,比传闻中还要厉害。”

林惟正不给二人喘息之机,再次攻上。他的剑法阴狠刁钻,每一剑都指向要害。林晏和余尘联手对敌,仍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余尘低声道,“我有一计,但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林晏毫不犹豫:“怎么做?”

余尘快速在林晏耳边低语几句。林晏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点头:“就依你。”

当林惟正再次攻来时,林晏突然剑法大变,不再防守,全是同归于尽的招数。这不要命的打法让林惟正一时难以适应,攻势为之一缓。

就在这一瞬间,余尘突然跃起,脚踏石壁,从林惟正头顶翻过。林惟正急忙回剑上刺,却见余尘在空中诡异一转,竟稳稳落在林惟正身后。

前后夹击!林惟正腹背受敌,顿时陷入被动。他怒吼一声,剑法更加狠辣,试图突破林晏的防线。

“就是现在!”余尘大喝。

林晏会意,全力一剑直刺林惟正胸口。林惟正举剑相迎,却没想到这一剑竟是虚招。林晏突然变刺为削,剑锋转向林惟正手腕。

与此同时,余尘的短剑也到了,直指林惟正后心。前后夹击之下,林惟正勉强躲过林晏的剑锋,却被余尘的短剑划破软甲,在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好!好!好!”林惟正连说三个好字,眼中杀机更盛,“我小看你们了。”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丸药,掷向地面。丸药爆开,浓密的黑烟瞬间充满通道,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毒烟!”林晏惊呼,急忙屏住呼吸。

黑暗中,只听得剑风呼啸。林晏凭借直觉举剑格挡,堪堪挡住林惟正悄无声息的一剑。然而第二剑接踵而至,直取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余尘的短剑及时架住了林惟正的剑。

“左边通道,走!”余尘推开林晏,自己与林惟正缠斗在一起。

林晏会意,向左边的狭窄通道退去。余尘虚晃一招,也紧随其后。二人在这迷宫般的密道中穿梭,终于暂时甩掉了林惟正。

在一处较为宽敞的石室中,二人停下喘息。林晏检查余尘的伤势,眉头紧锁:“你伤得不轻。”

余尘摆摆手:“皮肉伤而已。倒是你,左臂还在流血。”

林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后,沉声道:“叔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余尘点头:“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直通城外。但出口处必有林惟正的埋伏。”

“你有何计划?”

余尘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管:“这是特制的烟火信号,可以通知我在城外的人手。但我们得兵分两路,一路引开林惟正的注意力,另一路护送证据离开。”

林晏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本关键卷宗,分成两半。“这样,你我各持一半。无论谁成功突围,都能将部分证据公之于众。”

余尘接过半本卷宗,藏入怀中:“好主意。那么,谁做诱饵?”

林晏坚定地说:“我来。叔父的目标主要是我,我引开他,你趁机突围。”

余尘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林惟正现在已完全疯狂,他不会顾念叔侄之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面对他。”林晏目光坚毅,“这是我林家的恩怨,必须由我来了结。”

二人正争执间,石室外突然传来林惟正的声音:“不必争了,你们谁也走不了。”

石室入口处,林惟正带着更多护卫出现,将出路完全堵死。他手中拿着一具精巧的弩箭,箭尖闪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侄儿,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林惟正冷冷道,“交出证据,自废武功,我留你一条生路。否则,别怪叔父心狠手辣。”

林晏挺直身躯,剑指林惟正:“七年前,你陷害我父亲时,可曾想过兄弟之情?今日又何必假仁假义!”

林惟正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冰冷:“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了。”

他抬手一挥,护卫们一拥而上。林晏和余尘背靠背站立,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剑光闪烁,血花飞溅。林晏和余尘各展所能,在石室中与敌人周旋。林晏的雷霆剑法威力全开,每一剑都带着风雷之声;余尘的身法则如鬼如魅,在敌人间穿梭,所过之处必有伤亡。

然而敌人源源不断,二人渐渐力竭。林晏右腿中剑,单膝跪地;余尘为救林晏,后背也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看来今日,我们要葬身于此了。”林晏苦笑道,以剑撑地,勉强站立。

余尘抹去脸上的血迹,眼神依旧锐利:“还没结束。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绝对信任。”

林晏点头,二人再次背靠背站立,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危急关头,石室上方突然传来巨响,一块石板被从外掀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数条绳索垂下,十余道身影顺绳而降。

“刑部办案,反抗者格杀勿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石室。

林惟正脸色大变:“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新来的众人中,走出一位身着刑部官服的中年男子:“林大人,你的事情已经败露。皇上下旨,命我前来拿你归案。”

林惟正狞笑:“就凭你们?”他突然吹响一声口哨,更多黑衣人从密道各处涌出,与刑部官兵对峙。

现场顿时陷入混战。林晏和余尘趁机休整,包扎伤口。

“你通知的刑部?”林晏问道。

余尘摇头:“我发的是给我的人的信号。看来,是有人早就盯上林惟正了。”

这时,那位刑部官员走到二人面前:“可是林晏公子和余尘少侠?我受人所托,特来相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林晏父亲生前的信物。

林晏震惊:“这是...你从何处得来?”

官员低声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拿下林惟正再说。”

此时,林惟正见大势已去,悄悄向密道深处退去。林晏眼尖,立刻发现:“他要逃!”

余尘二话不说,腾身而起,直追林惟正。林晏也紧随其后。刑部官员示意一部分人跟上,自己带其余人清理负隅顽抗的黑衣护卫。

追逐在密道中再次展开。林惟正对密道极为熟悉,左拐右绕,渐渐拉开距离。然而余尘轻功高超,始终紧咬不放。

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下石窟中,林惟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来的林晏和余尘。

“你们赢了。”林惟正出乎意料地平静,“但我有一个秘密,关于你父亲的真正死因,想听吗?”

林晏心中一颤,但仍保持警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林惟正苦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这个秘密,关乎整个大周的安危。”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你父亲当年发现的,不仅仅是我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有一个惊天秘密——朝中有一位权倾朝野的大臣,实则是敌国潜伏数十年的细作!”

林晏和余尘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是谁?”林晏急切问道。

林惟正又向前一步,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个秘密,我带到坟墓里也不会告诉你!”

他突然按下石壁上的机关,整个石窟开始剧烈震动,顶部的石块纷纷落下。

“不好,他要毁掉这里!”余尘大喝,冲向林惟正。

林惟正狂笑:“晚了!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一块巨石从顶部落下,直砸向林晏。余尘见状,毫不犹豫地推开林晏,自己却被巨石边缘擦中,喷出一口鲜血。

“余尘!”林晏目眦欲裂,挥剑冲向林惟正,“我跟你拼了!”

林惟正举剑相迎,叔侄二人在这即将崩塌的石窟中展开最后对决。仇恨让林晏的剑法更加凌厉,而林惟正则因受伤和年龄渐长,渐渐落入下风。

“这一剑,为我父亲!”林晏大喝,一剑刺穿林惟正的右肩。

林惟正闷哼一声,剑势一缓。

“这一剑,为林家列祖列宗!”第二剑刺中林惟正左腿。

林惟正跪倒在地,仍狞笑不止:“你永远不知道真相了,侄儿!”

“这一剑,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林晏的第三剑停在林惟正咽喉前,终究没有刺下。

这时,刑部官兵终于赶到,控制住受伤的林惟正。石窟的崩塌也逐渐停止。

林晏急忙跑到余尘身边,扶起他:“你怎么样?”

余尘面色苍白,却仍带着惯有的微笑:“死不了...你终于...了结了这段恩怨。”

林晏眼中含泪:“是你让我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三日后,刑部大堂。

林晏和余尘将完整的证据呈上,林惟正对罪行供认不讳。案件震惊朝野,皇上亲自下旨,将林惟正革职查办,押入天牢候审。

林晏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林家财产归还林晏。然而林晏却无丝毫喜悦之情。

在离开京城的前夜,林晏来到天牢,最后一次见他的叔父。

林惟正穿着囚服,坐在牢房角落,神情平静得出奇。

“你来了。”他仿佛早有预料。

林晏沉默片刻,问道:“那日你说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林惟正抬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这个漩涡,你我已经卷入,再也无法脱身。”他靠近栅栏,压低声音,“小心那位刑部官员,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林晏皱眉:“你还要挑拨离间?”

林惟正轻笑:“信不信由你。记住,朝堂之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他退回角落,闭上眼睛,“走吧,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林家的血脉,就靠你延续了。”

次日清晨,林晏和余尘并骑离开京城。

“你今后有何打算?”余尘问道。

林晏望着远方:“先回老家祭拜父亲,然后...或许游历四方,看看这大千世界。”他转头看向余尘,“你呢?”

余尘微笑:“正好我也无处可去,不如结伴同行?”

林晏点头,二人相视而笑,策马奔向朝阳。

而在京城深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

“计划有变,目标已经离开京城。要不要派人跟上?”

另一人沉默片刻,答道:“不必,让他们走吧。游戏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日子还长得很。”

阴影中,一枚与刑部官员出示的一模一样的玉佩,在手中轻轻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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