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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京城的轮廓在渐褪的夜色中初现端倪,余尘已如往常般端坐于书案前。

这是他二十三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当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大地时,他便会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陷入深思之中。仿佛只有在这一刻,整个世界才会归于平静,而这份宁静也似乎能够赋予他一种超越尘世的神秘力量。

然而今天,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翻阅那些厚厚的卷宗,而是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那座高耸入云般的书堆。这些书籍都是他耗费大半生精力所着成的心血之作——《洗冤新录》的手稿。

走进这间弥漫着淡淡墨香的书房,一股独特的气味扑面而来。这种香气既包含了岁月沉淀下的古老宣纸味道,又夹杂着来自徽州的松烟墨香气,更融合了他手指长期触碰朱砂后留下的丝丝余韵。在这静谧的氛围里,一切显得如此和谐自然。

房间中央摆放着三张精致的青瓷油灯,它们在微风轻轻吹拂下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灯光闪烁不定,时而拉长他的身影,时而缩短它,使得那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在身后的书架上游移。而这个书架则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从古至今各个朝代的刑狱典籍:有被誉为法医学鼻祖的宋慈所撰之《洗冤集录》;还有记录古代官吏断案智慧的《棠阴比事》;以及讲述如何运用逻辑推理破解案件谜团的《折狱龟鉴》等等。每一本书籍都已经被他反复翻阅无数遍,书页边缘甚至因为过度摩擦而起了绒毛,但他对它们依然爱不释手。

他伸手取过最上面的一册手札,翻开扉页,那略显斑驳的墨迹将他拉回到十二年前的春天。那时他初入大理寺,满怀理想,立志以法度洗天下冤屈。这本手札,便是从那一天开始记录的。

“余大人,朝廷来文了。”老仆余福在门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同寻常的颤动。

余尘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手札的一页记录上——那是七年前的河东盐枭案,他因坚持重审而得罪了当朝太师,被贬至边陲三年。那三年,他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更多。

“请进来吧,福伯。”

余福推门而入,手中捧着朱漆封口的官文。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仆跟随余尘已有二十载,从余尘还是个六品推官时便相伴左右,见证了他仕途的每一次起落。

余尘接过文书,指尖在那方熟悉的官印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拆开。内容简短明了——准予大理寺少卿余尘休沐一年,即日生效。

他面色平静地将文书置于案上,仿佛那不过是一封寻常家书。

“老爷,可是……”余福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关切。

“是休沐的批复,一年。”余尘微微颔首,“正好,我也该好好整理这些手札了。”

余福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他明白,对余尘而言,这纸批文背后所代表的,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时光倒流回三个月前,那时的余尘毅然决然地上奏朝廷,恳请辞官归乡养老,其缘由竟是“年老体衰、力不从心”这般说辞。然而众人皆知,对于一个身居高位且官居三品的大臣来说,五十三个春秋正应是如日中天、意气风发之际。所以显而易见,这个所谓的借口不过是余尘用来掩人耳目的托辞罢了。

事实上,真正导致余尘萌生退意的原因,乃是那场惊心动魄的皇商贪腐大案。在此案侦查过程中,余尘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众多权贵们隐藏于背后的肮脏勾当,甚至不惜得罪了一大批达官显贵和豪门望族。就连当今圣上也认为他行事太过执拗死板,缺乏灵活应变之道。最终,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圣上决定赐予余尘一年的假期让他好生休养调整,但同时也借此机会向他发出了含蓄而严厉的警示信号。

此时此刻,余尘缓缓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朝着窗户走去。他轻轻伸手推开眼前那扇精美的雕花木质窗户,刹那间,一股清新宜人的四月微风扑面而来,并夹杂着无数洁白如雪的柳絮一同飘进了这间宁静素雅的书房之中。有那么几片轻柔的絮毛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轻盈落下,悄然停歇在了余尘那件颜色略显陈旧黯淡的青灰色便服之上,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似的,许久都没有离开半步。

透过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一棵古老苍劲的大柳树正处于最为繁茂的飞絮季节。只见漫天飞舞的白色柳絮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将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之中,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想起二十二岁那年,初入京城赶考,也是这样的柳絮纷飞时节。那时的他,怀揣着“荡尽天下不平事”的抱负,如今三十一年过去,他虽洗清了许多冤屈,却也深知这世上的不公,如同这漫天飞絮,看似轻柔,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老师。”

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回头,余尘也知道是谁。

林晏站在书房门口,一身淡蓝色长衫,手中拿着一卷画轴,眼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光芒。这位年方二十四的门生,三年前以状元之才入仕,却自愿跟随余尘学习刑名之道,不惜得罪权贵,多次在朝中为余尘仗义执言。

“进来吧,看看这些。”余尘指向书案上的手札,“我打算把它们都带上。”

林晏走近,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手稿,神色复杂:“老师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不是走,是暂别。”余尘淡淡一笑,“况且,这也是圣意。”

林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摇头:“他们不懂,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老师坚持的价值。”

“价值不在于他人的理解,而在于内心的安宁。”余尘拍了拍林晏的肩膀,“来,让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林晏眼睛一亮,迅速展开手中的画轴——那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地图,不仅标注了从京城到忘机谷的路线,还详细圈出了沿途的名胜古迹、幽静古道和几位隐士的居所。

“老师请看,”林晏指着地图,“我们可以先南下经洛阳,参观龙门石窟,然后向西,走一段秦楚古道,这里有一处极为幽静的枫林古道,据说秋日时分美不胜收。接着我们可以绕道汉中,探访张衡墓,再南下入蜀,经剑门关,最后抵达忘机谷。”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流畅地移动,语气愈发兴奋:“沿途我还打听到几位隐士的居所——洛阳城外的慧明禅师,秦岭南麓的墨工先生,还有青城山下的琴痴老人。他们都已同意接待我们。”

余尘仔细端详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晏的用心令他感动,这年轻人不仅规划了路线,还考虑到了他的喜好——探访古迹、结识隐士、漫步古道,这些都是他平日里偶尔提及的愿望。

“这一路下来,怕是要两三个月。”余尘道。

“正好,现在是四月,等我们抵达忘机谷,便是盛夏。谷中凉爽,最适合老师静养着述。”林晏眼中闪着光,“况且,这一路上的见闻,或许能为老师的《洗冤新录》增添新的视角。”

余尘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回那些手札上:“你说得对,洗冤不仅需要法理明辨,也需要对这人世百态有更深的体悟。”

两人开始整理行装。林晏手脚麻利地将书稿分门别类,用油纸仔细包裹,再装入木箱。余尘则收拾着文房四宝,这些伴随他多年的老友,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当他拿起那方修补过的砚台时,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那是一方普通的端砚,石质温润,却有着一道明显的裂痕,被金粉细细地填补,形成了一道独特的纹路,如同闪电划破夜空,又似老树的虬枝,竟给这方朴素的砚台增添了几分独特的美感。

林晏注意到了老师的目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还记得它吗?”余尘轻声问道,指尖轻轻抚过那道金缮的纹路。

“学生如何能忘。”林晏语气低沉,“那是三年前,学生第一次随老师办案,因为莽撞,险些毁了老师的珍爱之物。”

余尘摇摇头:“不,是你让我明白,有些东西,破碎之后反而更加珍贵。”

三年前,林晏刚成为他的门生不久,在一次查案过程中,因一时冲动,不慎将这方余尘用了十余年的砚台摔落在地。那一刻,年轻的林晏面色惨白,仿佛天塌了一般。

余尘没有责备,只是轻轻拾起碎片,说:“明日随我去一趟金缮坊。”

接下来的三个月,余尘每周末都会带着林晏去金缮坊,看着匠人如何用大漆一点点地将碎片粘合,再用金粉细细描绘裂痕。整个过程缓慢而细致,要求极大的耐心。

起初,林晏很不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修复一方普通砚台。直到有一天,匠人说:“金缮的本质,不是掩盖破碎,而是坦然接受破损,并用最珍贵的东西来修补,从而创造出新的美。”

那一刻,林晏恍然大悟——余尘是在用这种方式教导他:错误不可避免,但如何面对错误,却决定了一个人的品格。

“携它同行,如同携你我过往一切。”余尘的声音将林晏从回忆中拉回,“破碎与弥合,皆是风景。”

林晏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余尘将砚台仔细包裹,放入行囊的最深处。随后,他环顾这间陪伴了他十余年的书房,目光从每一册书、每一件物品上缓缓掠过,仿佛在与老友一一告别。

辰时正,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余府门外。没有送行的人群,没有饯别的酒席,只有老仆余福和一位车夫默默等候。

余尘只带了两箱书稿和简单的行李,林晏更是轻装简从。朝中的同僚大多还不知道余尘今日离京,或许有些人知道了,也不愿来送别这位“不识时务”的官员。

“老爷,一路保重。”余福红着眼眶,将一包点心塞进行李中,“这是老奴让厨房准备的,路上充饥。”

余尘点点头,拍了拍老仆的肩膀:“府中之事,就拜托你了。”

登上马车前,余尘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居住多年的府邸。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晨光中微微发亮,门楣上“余府”二字的匾额已有几分斑驳。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与同僚门生的激烈辩论,破获大案后的欣慰,接到噩耗时的沉重……

马车缓缓启动,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行驶。京城的清晨刚刚苏醒,街边的店铺陆续开张,早点摊冒出腾腾热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座他生活了三十一年的城市,此刻在晨曦中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林晏靠在车窗边,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轻声道:“再见,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余尘颔首,目光已投向远方。马车驶出城门,将京城的喧嚣与纷扰抛在身后,前方是延伸向远方的官道,路旁的杨柳在春风中摇曳,洒下漫天飞絮,如同为他们送行的洁白雪花。

“老师,我们先去洛阳吗?”林晏问道。

余尘摇摇头:“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一个不在你地图上的地方。”

林晏疑惑地看着老师。

“离京城三十里,有一个小村庄叫杨柳店。”余尘目光深远,“十八年前,我在那里办过一桩案子。如今,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马车轻驰,驶向未知的远方。余尘闭上双眼,感受着车厢的轻微摇晃。对他而言,这次离京不是逃避,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追寻——追寻法的真谛,也追寻内心的答案。

车窗外,柳絮依旧纷飞,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雪,覆盖了来路,也朦胧了前程。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一个时辰后,转入了一条较为狭窄的土路。路两旁是连绵的麦田,青绿的麦苗在春风中起伏如浪。远处,几处农舍散落在山脚下,炊烟袅袅升起。

“老师,这个杨柳店,就是十八年前那起双尸案的地方吗?”林晏问道,他依稀记得在余尘的手札中看到过这个案子的记录。

余尘略显惊讶地看了林晏一眼:“你读过那个案子的记录?”

“学生拜读老师的所有手札,只是有些案件记录较为简略,那桩双尸案似乎就只有寥寥数语。”林晏恭敬地回答。

余尘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越了十八年的时光:“那是我任职刑部主事时接手的第一个命案,也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当时,村里一对年轻夫妇在夜间遇害,现场血迹斑斑,财物被劫。县衙迅速锁定了一个流浪汉为凶手,证据确凿——他身上有被害人的血迹,家中搜出了被害人家的财物。案子看上去简单明了。”

“但那流浪汉坚称自己无罪,是吗?”林晏猜测道。

余尘点点头:“他承认偷了财物,但坚称是在案发后才进入现场的,看到两人已死,一时贪念顺手拿走了值钱的东西。至于身上的血迹,是在查看尸体时不小心沾染的。”

“当时没有人相信他?”

“自然没有。人赃俱获,谁会相信一个流浪汉的辩白?况且,他之前还有偷窃的前科。”余尘语气平静,“县衙已经结案,将案卷上报刑部复核。但我翻阅案卷时,发现了几处疑点。”

“是什么疑点?”林晏好奇地问。

“其一,流浪汉身上的血迹分布不合常理;其二,所谓的凶器——一把柴刀,与伤口的形状不太吻合;其三,被害人家中丢失的财物清单中,有一件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方砚台。”余尘缓缓道,“读书人用的砚台。可那对被害的夫妇都是不识字的农民,家中为何会有砚台?”

林晏若有所思:“确实蹊跷。后来老师是如何破案的?”

余尘的目光变得深远:“我请求重审此案,亲赴现场勘查。在被害人家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痕迹——一小片墨迹。就是这片墨迹,引领我找到了真凶。”

“是谁?”

“村里的私塾先生。”余尘道,“他与被害人的妻子有私情,被被害人发现后,痛下杀手。那方砚台,是他在案发时不慎遗落在现场的。为了掩盖真相,他故意拿走了一些财物,制造劫杀的假象,又嫁祸给那个流浪汉。”

林晏恍然大悟:“所以那片墨迹...”

“是私塾先生在杀人时不慎打翻的砚台留下的。他清理了现场,却遗漏了地板缝隙中的一小片墨迹。”余尘语气沉重,“案子破了,流浪汉被释放,私塾先生伏法。但那位流浪汉已经在狱中受了重伤,出狱后不久就去世了。”

马车驶入村庄,停在一棵大槐树下。村里的老人和孩童们好奇地围拢过来,打量着这辆陌生的马车和车上的陌生人。

余尘走下马车,向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拱手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可是杨柳店?”

老者眯着眼睛打量余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您...您是不是十八年前来过的余大人?”

余尘微微一愣:“老人家认得我?”

“认得!认得!”老者激动地转身向村里喊道,“余大人回来了!余大人回来了!”

不多时,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走出,围在马车周围,好奇地打量着余尘和林晏。几位年长的村民认出了余尘,热情地邀请他们到村里的祠堂歇息。

在祠堂里,村民们端来了热茶和简单的茶点。一位自称是村里族长的老人拉着余尘的手,感激地说:“余大人,您可是我们杨柳店的大恩人啊!要不是您,那对苦命的夫妇就冤沉海底了!”

余尘轻轻摇头:“查明真相,本是我的职责。那位流浪汉的家人,后来可曾找到?”

族长叹了口气:“王五本就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他死后,我们村里人凑钱给他办了后事,就葬在后山。每年清明,都有村民去给他扫墓。”

“带我去看看吧。”余尘起身道。

在后山的一片僻静处,一座简陋的坟墓静静立在那里,墓碑上只有简单的“王五之墓”四个字。坟墓出人意料地整洁,没有杂草,墓前还放着几束新鲜的野花。

族长解释道:“村里人都记着他的冤屈,所以经常有人来打扫。我们也教育后辈,切不可凭表象断案,冤枉好人。”

余尘在墓前静立良久,然后深深一揖。林晏也跟着行礼,心中感慨万千。

离开杨柳店时,已是午后。村民们送来了许多农产品,都被余尘婉言谢拒了,只收下了一包村民自制的茶叶。

马车重新驶上官道,林晏忍不住问道:“老师,为何突然要来杨柳店?”

余尘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缓缓道:“我想提醒自己,也提醒你,我们手中掌握的不仅是案卷和律法,更是人命和公道。那位流浪汉王五,至死都未能完全洗清污名,在许多人眼中,他依然是个有前科的小偷。”

“但他确实是偷了东西。”林晏说。

“是的,他确实犯了偷窃之罪,但罪不至死,更不应背负杀人的罪名。”余尘转头看向林晏,“执法之难,不在于惩治罪恶,而在于恰如其分——不纵容,也不苛责。”

林晏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在跟随余尘学习的过程中,也曾多次因为急于求成而差点误判案情。余尘总是告诫他:“刑名之道,快不如慢,猛不如缓。”

“老师,我明白了。”林晏郑重地说,“破碎的可以修补,但痕迹永存;冤屈可以洗清,但伤害难消。所以我们执法者必须慎之又慎。”

余尘欣慰地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那方金缮的砚台,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正是如此。这砚台上的每一道金纹,都在提醒我们,弥补过错固然可贵,但更重要的是,尽量避免造成不可弥补的过错。”

林晏注视着那方砚台,忽然明白了余尘为何要把它带在身边。这不仅是一件修补过的器物,更是一种警示,一种理念的象征。

马车继续前行,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余尘闭目养神,心中却波澜起伏。杨柳店之行,唤醒了他许多尘封的记忆——那些他成功破获的案件,那些他未能挽回的遗憾,那些因他而得以昭雪的冤屈,也那些他无力改变的不公。

十八年过去了,杨柳店的村民仍然记得那位含冤而死的流浪汉,这让他感到些许欣慰。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在更广阔的天地里,还有无数个“王五”在蒙受不白之冤,等待有人为他们洗刷污名。

《洗冤新录》不仅是他个人经验的总结,更是为后来者指明方向的指南。他必须把这本书完成,不仅为了当下,更为了未来。

“老师,前面就是渭南了,我们今晚在那里投宿吗?”林晏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余尘睁开眼,点点头:“好。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前往洛阳。”

夕阳西下,马车驶入渭南城门。这座古城在暮色中显得宁静而庄重,城楼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为归家的人指引方向。

对余尘和林晏而言,这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第一站。前方,还有更远的路要走,更多的谜题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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