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秋阳暖融融的,透过雕花窗棂,筛下细碎的金光,落在小芽的床榻边。海棠花瓣被风卷着,偶尔飘进窗内,落在青绸被褥上,添了几分软意。小芽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脸蛋透着病后的淡淡粉晕,手里攥着沈砚昨晚连夜雕好的暖玉兔子,正蔫蔫地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发呆。
这暖玉兔子雕得小巧玲珑,耳朵长长的,眼睛是用胭脂石点的,红通通的格外讨喜,握在手里温温的,刚好熨帖她微凉的指尖。沈砚怕冰雕的兔子冻着她,特意选了块暖玉,熬了半宿才雕成,连兔子身上的绒毛纹理,都刻得栩栩如生。
“哥哥,海棠花又落了好多。”小芽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沈砚,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小芽想下床捡花瓣,做海棠花酱。”
沈砚放下手里的兵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柔声哄道:“乖,冰恒爷爷说你还要再养两天,等身子好了,哥哥陪你捡一篮子花瓣,好不好?”他说着,拿起暖玉兔子,在她手心蹭了蹭,“你看这小兔子,还等着你陪它玩呢。”
小芽扁了扁嘴,把暖玉兔子抱进怀里,小脸埋在兔子身上蹭了蹭:“小兔子好乖,不像小芽,总给哥哥添麻烦。”
沈砚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们小芽才不添麻烦,小芽是善良的小福星,只是以后要记住,不能随便动用圣力,知道吗?”
小芽点了点头,小手揪着被子的一角,小声说:“知道啦,小芽以后会乖乖的,等圣力变厉害了,再帮别人。”
正说着,沈薇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冰糖雪梨羹走进来,袅袅的热气裹着清甜的香气,飘满了屋子。“小芽,快尝尝姐姐做的雪梨羹,润润嗓子。”她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拿过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小芽嘴边。
小芽张嘴含住,甜丝丝的梨汁滑进喉咙,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姐姐做的最好吃了!”
沈薇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就会嘴甜。”她转头看向沈砚,压低声音道,“暗卫来报,苏表姐刚才出府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兜里多了个沉甸甸的布包,看模样像是银子。”
沈砚的眼神沉了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早就料到苏表姐收了神秘人的好处,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刚得了消息就急着去换银子,简直蠢得可笑。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苏表姐刻意放柔的声音:“婉娘妹妹在吗?我听说小芽病了,特意炖了点鸡汤,来看看孩子。”
沈薇和沈砚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警惕。沈婉娘从外间走进来,眉头微蹙:“她倒是会挑时候来。”
“娘亲,是表姑吗?”小芽从被子里探出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表姑炖的鸡汤,好喝吗?”
沈婉娘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小芽乖,先躺着,娘亲去看看。”
三人走到外间,沈婉娘让丫鬟开了门。苏表姐挎着个食盒,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一进门就往卧房的方向瞟:“小芽怎么样了?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特意去集市买了只老母鸡,炖了两个时辰呢,补身子最好了。”
她说着,就要往卧房走,却被沈薇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表姐,小芽刚睡下,就别进去打扰她了。”
苏表姐的脚步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笑道:“也好也好,小孩子生病,是要多休息。”她把食盒递给旁边的丫鬟,目光却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小芽放在床边的暖玉兔子上,眼睛亮了亮,“这玉兔子真精致,是沈砚少爷雕的吧?小芽这孩子,真是有福气。”
沈砚淡淡瞥了她一眼:“表姐有心了,鸡汤留下,你先回去吧,府里还要清净些,好让小芽养病。”
苏表姐哪里肯走,她还没打探到温养玉的消息呢。她搓了搓手,又笑道:“婉娘妹妹,我听说小芽这次是因为帮人,才累着了?这孩子心肠好,就是太实诚了。对了,我听外面的人说,小芽身上有个宝贝玉佩,能护着她,是不是真的呀?”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沈婉娘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也带了几分疏离:“表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话?不过是普通的玉佩罢了,哪有什么神奇的。”
苏表姐还想追问,沈薇却上前一步,语气冷淡地打断她:“表姐,侯府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送来的鸡汤,我们心领了,还请回吧,免得冲撞了小芽养病。”
沈薇的话里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苏表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暗着急——神秘人交代的事还没办成,要是就这么走了,下次的银子可就没着落了。她咬了咬牙,又腆着脸笑道:“我就是关心小芽,没别的意思。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她吧,就看一眼,不说话。”
她说着,不顾丫鬟的阻拦,就要往卧房闯。沈砚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拦住她,眼神冷得像冰:“表姐,别给脸不要脸。”
这一句话,彻底撕破了苏表姐的伪装。她看着沈砚冰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竟不敢再往前半步。她知道沈砚是武将出身,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婉娘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家丁道:“送苏表姐回西跨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再踏出西跨院半步。”
“是,夫人。”家丁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地请苏表姐离开。
苏表姐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狠狠瞪了沈薇一眼,悻悻地跟着家丁走了。走到门口时,她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眼底满是不甘。
等人走了,沈薇才松了口气,皱眉道:“她肯定是受了那个神秘人的指使,来打探温养玉的消息的。”
“嗯。”沈砚点了点头,“把她禁足在西跨院,暂时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看那个神秘人还能耍什么花样。”
沈婉娘忧心忡忡地看向卧房:“就怕这样一来,会打草惊蛇。”
“惊蛇也好,总比让她在府里当内奸强。”沈砚沉声道,“我已经让人盯紧了西跨院,她要是敢再耍什么花招,绝不轻饶。”
卧房里,小芽其实没睡着,她隔着窗纱,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攥着暖玉兔子,小眉头紧紧皱着,小声嘀咕:“表姑为什么要问玉玉的事呀?玉玉是小芽的宝贝,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把暖玉兔子抱得更紧了,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温养玉,心里暗暗想着:等小芽的身子好了,一定要好好学圣力,保护哥哥、姐姐和娘亲,还要保护玉玉和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