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秘境将启
与此同时，云琅宗内。
云无涯负手立于云琅宗主峰之巅，道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的目光越过连绵起伏的青山，投向地玄秘境的方向。
看着那土黄色的灵气涡流，在天穹之下缓缓凝聚、旋转。
云无涯搭在栏杆上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冰冷的玉石表面。
云无涯从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符，指尖灵力微吐，符箓表面亮起细密的纹路。
“清源。”
“宗主。”
云无涯的声音透过传讯符传递出去，不过两息，符箓那头便传来宋清源的回应。
“地脉潮汐已现，秘境开启最多不过十日。”
“按八宗共议之章程，你即刻联络其余七宗。”
“尽快抵达秘境入口，共同主持问心幻阵运转，监察名额分配。”
“是，清源这就去办。”
传讯符的光泽，缓缓黯淡下去。
山风自崖下呼啸而上，卷动云无涯道袍的下摆，猎猎作响。
同一时刻。
流云坊市。
茶馆二楼，靠窗的桌子旁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瘦高个子的散修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粗陶茶碗被他失手摔落在地，褐色的茶汤，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西南方向的天际，嘴唇微微颤抖，从喉间挤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地……地脉潮汐？！”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二楼所有正在喝茶闲聊、交换消息的散修，动作齐齐一顿。
下一刻。
所有人同时扭头望向窗外。
土黄色的灵光在远天晕染，即便相隔数百里，那股沉凝厚重、仿佛大地呼吸般的波动。
“秘境要提前开启了？！”
“他娘的，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
“快！快收拾东西！”
桌椅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法器掏出的灵光闪烁声混成一片。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二楼，瞬间清空了大半。
混乱像瘟疫一样，从茶馆迅速蔓延到整条街。
“秘境开了！”
“地玄秘境提前开启了！”
“名额先到先得，去晚了汤都喝不上！”
呼喊声在街道上空回荡。
原本刚刚开门的店铺，掌柜和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街上瞬间涌动的人潮。
卖符箓的摊主手忙脚乱地，将摊子上的东西往储物袋里塞。
卖丹药的摊主，则趁机高声叫卖“秘境必备回气丹”，价格转眼翻了三倍。
空中开始出现，各色飞行法器的灵光。
有简陋的纸鹤摇摇晃晃升起，有飞梭化作流光破空而去，也有修士直接御剑，剑光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醒目的轨迹。
但更多的，是那些买不起飞行法器、也无力长时间御剑的练气期。
他们施展着或娴熟或笨拙的身法，在青石街道上狂奔。
脚步声汇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扬起的灰尘在晨光中形成一片淡黄色的雾障。
风无痕听着外面的动静，推开客栈房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地脉潮汐……
提前了。
风无痕喉结滚动，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这是好事，秘境提前开启，还有许多人没来。
名额一百九十个，先到先得。
流云坊市离地玄秘境入口，只需两日的时间，我能比其他同阶修士更快到达。
风无痕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秘境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
路旁的树木、山野迅速向后退去。
不时能看到其他的修士身影，有的独行，有的三三两两结伴，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急切和渴望。
中途他曾试图与一支五人小队搭话，对方只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便加速离去。
两天时间，在枯燥的疾驰中流逝。
日落时分，风无痕终于来到秘境入口之前。
在那一片被土黄色灵光，笼罩的盆地边缘，八根高达百丈的巨柱呈环形矗立，柱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符文。
风无痕在盆地边缘停下脚步，胸口微微起伏，调整着呼吸。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区域。
已经有人到了。
数量比他预想的要多。
盆地外围的空地上，散落着约莫四五十位筑基修士。
少数十几个练气期的，站在边缘地带，神情忐忑。
这些人自发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有三五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的，有独坐一隅闭目调息的，也有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幻阵。
气氛凝重而压抑。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暗中打量他人，评估着潜在的竞争对手。
风无痕找了一处相对空旷的位置，盘膝坐下，取出一块下品灵石握在掌心，开始恢复赶路消耗的灵力。
他的视线，本能的在人群中游移。
不断的观察，分析。
然后，风无痕停住了动作。
人群最边缘，一块凸起的黑色巨石上。
一个与周遭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人。
周遭的喧嚣、躁动、暗涌的焦虑，到了他身周三尺，仿佛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
他与其他急于争抢、各怀心思的人潮截然不同的，有着一种近乎笃定的平静。
仿佛他不是来争夺机缘的散修，只是回家来取东西归客。
风无痕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个人……
强者。
而且是那种真正经历过生死磨砺、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强者。
若能与此人结伴……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因为对方气势而产生的淡淡压迫感，站起身，朝那块黑色巨石走去。
风无痕拱手，声音放得平和：
“道友，在下风无痕，有礼了。”
“秘境凶险，观道友气度不凡，实力想必也远超同侪。”
“不知可否结伴而行？”
“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岳山的目光，在风无痕脸上停留了两息。
“我习惯独来独往，请回吧！”
声音浑厚低沉，如同山石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没有解释，没有歉意，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风无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岳山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没有拒绝的傲慢，也没有轻视的不屑。
只有一种纯粹的不需要。
风无痕缓缓放下手。
“是在下冒昧了，道友勿怪，告辞！”
岳山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幻阵屏障。
林言看着风无痕转身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风无痕此人圆滑机警，他都忍不住想来结交，其他有心人想必也留意到了。
很好。
接下来，就该看看这潭水，能浑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