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剑光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前一后后,彼此气机相连,显然配合默契。前面一道剑光呈淡青色,凌厉中带着一丝沉稳,后面一道则是亮银色,锋芒毕露。两人修为皆是化神后期,在上界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精英。
他们在距离陈凡藏身处数里外的一处小溪旁停下剑光,现出身形。果然是两名身着玄天剑宗制式青白剑袍的年轻修士。年长些的约莫三十许人,面容方正,气质沉稳,背负一柄宽厚古剑。年轻些的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银鞘宝剑。
“赵师兄,这‘万莽山脉’外围我们也搜索了上百里了,连那下界魔头的影子都没见到,净世神殿提供的线索真的准吗?”年轻修士有些不耐烦地踢开脚边一块石子,“要我说,那陈凡就算侥幸从黑风谷逃出来,也必然重伤垂死,说不定早就被哪个旮旯的妖兽吃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费这功夫。”
被称为赵师兄的年长修士警惕地扫视四周,沉声道:“李师弟,不可大意。根据神殿传来的消息,那魔头身负‘渎神之息’和神血诅咒,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极易追踪。他们判断其传送落点就在这万莽山脉外围区域,应当不会有错。掌门有令,务必在万法仙盟和净世神殿之前,找到那魔头,夺取其身上可能残留的神性之物!此事关乎宗门未来气运,不可怠慢!”
李师弟撇撇嘴:“神性之物……说得玄乎。就算真有,那也是净世神殿那些神棍更在意。我们玄天剑宗以剑证道,要那玩意儿干嘛?还不如多寻几处上古剑修洞府来得实在。”
赵师兄皱眉:“你懂什么!如今上界暗流汹涌,三大派看似联手对付那下界魔头,实则各怀心思。万法仙盟觊觎那魔头掌握的奇异法则和可能的古阵传承;净世神殿一心净化所谓‘渎神之息’和追回神血;而我们玄天剑宗,若能获得一丝神性特质,或可助老祖参悟更高剑境,甚至触摸那传说中的‘剑神’之道!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那魔头身上,可能还带着封天道君陨落后遗留的部分‘封天’法则碎片!那可是能镇压一界的无上法则!若能得到……”
李师弟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有些疑虑:“那魔头能斩杀封天道君,实力恐怕……”
“哼,不过是侥幸罢了,且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如今他重伤在身,孤身一人流落至此,正是我们立功的大好机会!”赵师兄眼中精光闪烁,“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痕迹!尤其注意异常的灵气波动或空间残留!”
两人不再交谈,各自散开神识,开始仔细探查这片区域。
陈凡藏在阴影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冷笑。果然,三大派各怀鬼胎,都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玄天剑宗的目标竟然是“封天”法则碎片和神性特质?胃口倒是不小。
他本打算悄悄离开,但听到对方提及要搜寻“异常灵气波动”,心中一动。自己之前闭关疗伤,虽然布下了隐匿阵法,但难保没有一丝气息残留。而且,这两人既然在此搜索,说不定附近还有其他玄天剑宗的人,贸然离开反而可能暴露。
“两个化神后期……正好试试手,也看看玄天剑宗的剑修,到底有何能耐。”陈凡眼中暗金色流光一闪而逝。他需要情报,也需要熟悉上界同阶修士的战斗方式。这两个人,送上门来了。
他如同融入大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名较为年轻、有些急躁的李师弟潜行而去。柿子先挑软的捏,而且这李师弟似乎对搜索不太上心,警惕性较低。
李师弟正百无聊赖地用剑气扫荡着溪边的灌木丛,嘴里还嘀咕着:“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猎杀几头妖兽换点贡献……”
突然,他身后丈许外的地面阴影中,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正是陈凡!
李师弟汗毛倒竖,修士的本能让他瞬间拔剑转身,银色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直刺身后!反应不可谓不快!
然而,陈凡的速度更快!他左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光芒闪耀,不偏不倚,精准地点在了李师弟银色剑光的剑尖之上!
没有金铁交鸣之声。
暗金光芒与银色剑光接触的刹那,李师弟只感觉一股诡异无比的吸力从对方指尖传来!自己灌注在飞剑上的精纯剑元,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朝着对方指尖涌去,被吞噬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飞剑本身的灵性都瞬间黯淡,剑身发出哀鸣!
“什么?!”李师弟大惊失色,想要抽身后退,却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无比!那是陈凡动用了“封禁”法则的一丝特性,短暂地锁定了这片空间!
陈凡得势不饶人,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暗金色的爪芒吞吐,直抓李师弟的丹田要害!爪风凌厉,带着吞噬一切的饥渴意志!
“师弟小心!”远处的赵师兄听到动静,厉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青色剑虹,疾驰而来,同时背后的宽厚古剑已然出鞘,带起一道十丈长的青色剑罡,撕裂空气,斩向陈凡后心!围魏救赵!
陈凡仿佛背后长眼,对斩来的青色剑罡不闪不避,抓向李师弟丹田的右手速度更快三分!
“不!”李师弟绝望嘶吼,拼命鼓动残存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护体剑罡。
嗤啦!
暗金爪芒如同撕破纸张般,轻易撕裂了仓促形成的护体剑罡,狠狠抓入李师弟丹田!恐怖的吞噬之力爆发!
“啊——!”李师弟发出凄厉惨叫,他能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金丹和磅礴的剑元,如同开闸放水般被对方的手掌疯狂抽走!生命力在急速流逝!
“魔头敢尔!”赵师兄目眦欲裂,青色剑罡已至陈凡身后!
就在剑罡即将斩中陈凡的瞬间,陈凡身体诡异地向侧面平移了半尺,仿佛早就计算好了一般,同时左手收回,反手一掌拍向斩来的剑罡侧面!
掌风之中,暗金光芒流转,带着一股“界定”与“吞噬”并存的力量!
青色剑罡斩在掌风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赵师兄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剑罡仿佛砍在了一块滑不留手却又坚韧无比的金属上,更有一股吸力传来,试图吞噬剑罡中的力量!他连忙运功稳住剑罡,心中骇然:“这是什么功法?!”
而此刻,陈凡右爪已经从李师弟丹田抽出,带出一颗光芒黯淡、几乎碎裂的金丹虚影和大量精血精华,尽数没入自己掌心,被紫府漩涡吞噬炼化。李师弟则如同被抽干了气的皮囊,软软倒地,气息奄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一个照面,废掉一个化神后期剑修!
陈凡缓缓转身,看向惊怒交加的赵师兄,甩了甩右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吸收了李师弟大半修为,紫府漩涡又凝实了一丝,消耗的力量也得到了补充,状态反而更好了。
“玄天剑宗的剑,就这点威力?”陈凡语气平淡,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赵师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陈凡,尤其是他手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暗金光芒和那股令人心悸的吞噬气息。“你……你就是那个下界魔头陈凡!”
“是我。”陈凡坦然承认,“你们不是在找我吗?现在我来了。”
赵师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惧。对方展现出的诡异实力远超情报描述,而且似乎并未受重伤的迹象?但他毕竟是玄天剑宗精英,心志坚定,知道此刻退缩只有死路一条。他双手握紧古剑,剑身上青光大盛,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厚重的剑意升腾而起。
“魔头,休要嚣张!敢伤我师弟,拿命来偿!接我‘重岳剑诀’——镇山!”
他双手高举古剑,狠狠劈下!剑势沉重如山,仿佛真的有万钧山岳随着剑光一同压下,封锁了陈凡所有闪避空间,要将他一剑镇杀!
这一剑,已然动用了他的剑道真意,威力远超之前随手一剑!
陈凡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这才有点意思。”
他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右拳紧握,暗金色的能量在拳头上凝聚,皮肤下的暗金纹路清晰可见。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一拳轰向那镇压而下的如山剑罡!
拳出,无声。但拳头前方的空间,却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拳剑相交!
轰——!!!
这一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小溪的溪水炸起数丈高的水浪,周围的古木被连根拔起,地面龟裂!
赵师兄浑身剧震,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古剑差点脱手飞出!他感觉自己的剑罡仿佛撞上了一座真正的、无法撼动的神山!更可怕的是,对方拳头上传来的那股吞噬之力,比刚才更加强烈,如同附骨之疽,沿着剑罡侵蚀而来,疯狂吞噬着他的剑元和剑意!
“这不可能!”赵师兄心中狂吼,连忙催动秘法,强行切断与剑罡的部分联系,身形暴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已然受了内伤。
陈凡则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拳头上暗金光芒微微黯淡了一分。他甩了甩手,赞道:“力量不错,剑意也够凝练。可惜……”
他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暴退的赵师兄身前,速度之快,如同瞬移!“还是太慢了。”
暗金色的掌影铺天盖地而来,每一掌都蕴含着吞噬与封禁之力,掌风笼罩之下,赵师兄感觉如同陷入泥沼,行动迟滞,剑法都难以顺畅施展,只能拼命挥剑格挡。
叮叮当当!密集的碰撞声响起。每一次碰撞,赵师兄都感觉自己的剑元和心神被吞噬掉一部分,古剑上的灵光越来越暗,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师兄……救我……”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师弟发出微弱的呻吟。
赵师兄心如刀绞,却又自身难保。他知道,今天恐怕栽了。这魔头的实力和功法太过诡异,完全克制了他的剑道!
“拼了!”赵师兄眼中闪过决绝,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古剑上,剑身瞬间染上一层妖异的血光,气息暴涨!
“血剑秘术——裂空!”
他双手握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剑虹,不顾一切地刺向陈凡!这是搏命之术,威力巨大,但代价是损耗本源,事后修为大损!
面对这决死一击,陈凡眼神微凝。他不再保留,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暗金光芒浓缩到极致,对着刺来的血色剑虹,凌空一划!
“法则之噬——断!”
一道仅有尺许长、却凝练到仿佛能切开空间的暗金色细线,无声无息地划过。
血色剑虹与暗金细线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道气势汹汹的血色剑虹,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切过的豆腐,从中一分为二,轰然溃散!赵师兄的身形从中跌出,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不甘。
陈凡身影一闪,已来到他面前,五指扣住了他的天灵盖。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陈凡的声音冰冷,暗金色的眼眸俯视着奄奄一息的赵师兄,“告诉我,你们玄天剑宗来了多少人?万法仙盟和净世神殿有什么动静?还有……关于‘封天’法则碎片和神性特质,你们知道多少?”
赵师兄眼神涣散,想要自爆金丹,却发现自己连调动一丝真元的力气都没有,神魂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压制。
他知道,自己完了。落入这个可怕的魔头手中,生死不由己。
片刻之后,陈凡松开手,赵师兄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已然被搜魂,成了白痴。陈凡指尖跳跃着一点微弱的青色剑意光点,那是从赵师兄神魂中提取的、关于玄天剑宗部分剑诀和记忆的碎片。
他随手弹出一点火星,将地上两具(李师弟已断气)尸体化为灰烬,抹去战斗痕迹。
从搜魂得到的信息来看,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
玄天剑宗由一位合体后期的长老带队,共来了三十余名精英弟子,分散在万莽山脉外围区域搜寻。万法仙盟和净世神殿的人也来了,数量不明,但似乎各有侧重点。三大派虽然表面上合作,但私下里竞争激烈,都希望能独占“好处”。
而且,净世神殿似乎通过某种秘法,大致锁定了他身上“渎神之息”和神血诅咒的方位,虽然不够精确,但范围正在缩小。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看来,回营地的路,不会太平了。”陈凡眼中寒光闪烁。他消化了刚刚吞噬的两个化神剑修的修为,气息又凝实了一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暗影,朝着与玄天剑宗搜索队相反的方向,也是记忆中坠星荒原的大致方位,疾驰而去。
猎杀,才刚刚开始。而猎物与猎人的角色,在这片莽荒山林中,随时可能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