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回到单位的时候,并没有参与前夫陈建斌和新战友王水德对田城县商会副主任司马格为首的追债队的事,只是听到陈建斌在高一声、低一声地说着什么,三个男人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办公室的留守大姐告诉薛慧,按照县礼事房的要求,贾文娟他们已经到有关单位搞官宣教育去了。同时还递给薛慧一个文件,是组建礼事部门针对田城第一医院派驻工作组的事,文化中心是成员单位,至少抽调两名得力干部,脱离原工作岗位,全身心地参与进去。
薛慧笑了笑,随口说:“还是让王副主任和文娟去吧,他们刚刚参加过有关王喜问题的处理,熟悉情况。”
大姐笑了笑,没有动身,只是向那边看着,又过了一会,才说:“他,被监视了。”
薛慧翻了一下眼皮,说:“在我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他还是王副主任。”说完,开门进屋去了。
大姐捂着嘴,笑了笑,回办公室向礼事房报人名去了。而薛慧再也坚持不住了,把后背靠在门上,开始骂起表妹庄雪飞来:“死妮子,你就那么想死啊,不听姐的话,不听姐的话,白让你吃俺娘的奶水了,死妮子,不听话,找不到男人的死妮子……”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总是要骂上几句才能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骂着骂着,薛慧又笑了起来,看了看表,才10点钟,离王水德说的午时,还有两个小时呢,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呢。
就在这时,走廊里热闹了起来,原来陈建斌把司马格一通好骂,司马格在陈建斌面前无言以对,只好带上他的队伍,仓皇撤退了。而陈建斌已经知道前妻薛慧回到了办公室,还故意问了一声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位留守大姐:“大姐,看到俺老薛没?”
没想到,那位大姐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竟然故作惊讶地说:“没啊,没啊,陈局长,薛主任一大早就出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啊,你要是找她啊,给她打个电话,呵呵,是不是跟着文娟他们下去搞官宣去了啊。现在这年头,尽出些怪事,这老百姓啊,又不懂什么科学道理,还不知道是咋想的呢。呵呵,我和李香云住一个小区,昨天晚上下荷花雪的时候,他家里人说,李香云是被人暗害死的,实在是太冤枉了,所以老天才在这七月流火的天气下起大雪来。呵呵,当然,这肯定是迷信,封建迷信,怎么能把普通的光学运动,当成什么灵异现象呢?有你陈局长在,怎么可能有什么冤案发生呢?你说,是不是?”
女人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一个离了婚的男人,自然没法再去推前妻的门,虽然他明知道薛慧在里面,于是只好打着哈哈,就要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陈建斌的手机却剧烈地响了起来。
站在走廊里为陈建斌送行的王水德,立马停在了薛慧办公室的门口,他能听到薛慧在门后呼吸的声音,他已经知道,薛慧失败了,没有拦下她的表妹庄雪飞。而那个大姐一看陈建斌掏出了电话,也就尴尬地笑了一下,反身回办公室去了。
“什么,什么?”陈建斌在电话里大声质问着对方:“李香云的家属报案了,刑事案,说她并非自杀,而是他杀。好,好,好,我马上回局里去。咋啦,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噢,丰小娟还在闹事,让她找火化厂领导嘛,什么,她也要申请立案,真是的,李富贵那个案子……”
陈建斌打着电话,声音也渐渐地消失了。薛慧这才打开了门,也不管什么留守大姐、二姐的窥探了,一把便把王水德拉进了她的办公室里,急切地说:“德,那死妮子不听话,找死去了,怎么办?”
王水德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点半了。薛慧焦急地说:“德,我们现在租辆出租去,去把那死妮子抓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
王水德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姐,泄露天机已经是犯了天谴,难道你还让兄弟去违背天命吗?那样的话,我们同样有去无回,是要做殉葬品的。现在,也只有一要路可以走了,让她留在班房那里不出来,或可逃过一劫。”
“不会吧,不会吧,水德,你是不是急傻了啊,班房那里,可是圆山最低洼的地方啊。”薛慧瞪大了眼睛,质问着王水德。
王水德的眼睛里,又开始流血了,他说了句:“你,不懂,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想办法,不让她在十二点前离开班房,就没问题了,就没问题了。”
王水德说着,眼睛里的血,已经充满了整个眼眶,慢慢地往脸上流下,那是如肉粒子一样的血块,艰难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