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找不到王水德,就要离开教育中心之时,田城县教育中心的主任戴春风回到了单位,一同进入教育中心院子内的,还有新任命的教育中心主任助理兼一初中校长冷秋月。不过,戴春风不是什么满面春风,而是一脸的怒火,她已经得到了有关老司马一家三口大闹县教育中心、老司马受伤的事儿。
“通知王督学,马上回单位开会,要是这样下去,我们教育中心还算个单位吗?”戴春风颐指气使地叫嚣着,正在下班的干部,也一个个灰溜溜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干活不干活,眼色还是要多长点的,主任大人发怒了,说明王水德这事,性质很严重,后果很可怕的。
“已经,已经,已经多次跟他联系过了,可是,他不接电话。”办公室主任怯生生地回答着戴春风。
“不接,就派人去找,找不到,就报警,报失踪。”戴春风依旧狂叫着,那张漂亮而半老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张丽丽一见如此,也不敢和姐姐张娟告别,溜着墙根就要往外走。
“你,是田城县法院的张法官吧,听说今天,你已经往我们教育中心跑了两趟啦,一大早,单位还没有一个人上班的时候,就跑来了。看来,和我们王督学关系不一般嘛。你,告诉他,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田城教育中心,不欢迎他。好了,初次见面,说的难听一些,对你们好。你,可以走了。”戴春风不屑地看了张丽丽一眼,便挥手撵走了她。张丽丽如做贼般落荒而逃了。
后面,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她,不是田城县法院有名的软底耐磨鞋吗?”更有人小声说:“她,不是娟她妹妹嘛。呵呵,听说,昨天晚上,就和王水德挂上钩了,一战二,姐妹花。”又有人反驳说:“仨,仨,还是一个呢,就是那个到学校里搞宣传的贾大个子,奶奶的,这不成狗走窝子了吗?”
当然,国人对此种事情的热衷程度,那可是稳居世界第一的。据说,国人对那个美族群总统什么林顿和他的秘书什么斯基之动作描述,远比美情报部门所讯问的笔录,详实得多,可谓是声情并茂,还有心理活动,更有利益分析等等。其实,性交易这东西,在官场、在勾栏、在高档的会所,所表现出来的内涵,并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是在旁议者的口中,又增加些酸味、甜味、后悔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不好的味,呵呵,可谓是五味俱全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水德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轻描淡写地说,他在澡堂子里洗澡,没有拿电话。于是乎,众人便在主任戴春风面前,大骂起王水德来,一个国家干部,怎么不上班,去洗澡呢?一个国家干部,视一位老人的生死于不顾,反倒去桑拿浴快活去了,什么思想吗?一个国家干部,到高档洗浴会所干什么去了?找小姐去了,风流快活去了。这样的干部,眼里怎么可能有群众的疾苦、生死,心中怎么可能有制度规矩?这种靠抱着后台大腿上去的干部,不仅没有什么真本事,更没有一点道德可言,把这种干部安排进我们田城县教育中心,那就是官场腐败,绝对的官场腐败。他王水德和鞠躬尽瘁、勇于担当的戴主任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就在众人大骂着王水德、戴春风仍然一脸的怒意,心中却有了几分得意的时候,司马格的老娘却抽泣着上了楼,一屁股坐在了王水德的办公室门前,猛然嚎叫一声:“我的天啊,这可叫人咋活啊!老头子,你死得好冤枉啊!格格我儿,你被人陷害入狱,天大的冤枉啊!我的好儿媳,你无缘无故地被抓走了,这可叫人咋活啊!老天爷啊,你咋就不睁睁眼,看看我老婆子这个苦命人啊!”
就在司马格的老娘呼天抢地之时,王水德手里拎着个毛巾包回来了,有人又暗骂了一句:“奶奶的,手里那么多钱,连一条破毛巾也稀罕,还从澡堂子里拿回来。”一个人指着王水德手里提着的印有字的塑料袋,诡异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具,道具尔。他,怎么可能会到大众浴池洗澡呢?呵呵,虚伪透顶,虚伪透顶。”众人很快便形成了共识,这个家伙,肯定是嫁祸给人家司马格了,否则的话,人家老娘会闹他?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王水德,这才抬头看了看,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正在愤怒中的女人,众人围在她身旁,心想,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戴春风吧。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戴主任,你看,今天刚上班,就遇见了这事儿。其实……”
戴春风没有手势,也没有放脸,更不会让王水德再说下去,而是冷淡地说:“王督学,我不想听理由,只是要求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我警告你,这里是田城县教育中心,不是你原来的工作单位田城县商会,也不是田城县文化中心,无论你是主任,还是督学,犯了事,都不可能迁就你的。你,好自为之吧。等事情处理完毕了,我们,再为你开欢迎会!”
戴春风说完这些,根本不想听王水德再解释什么,抬起穿着一双不怎么协调高跟鞋的双脚,迈开一双分不清颜色丝袜的双腿,扭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变形的腰身,瞪着那双大而不怎么明亮的双眼,甩开一条粗而并不十分白的胳膊,夹了夹另一支胳膊下的皮包,走了;冷月秋等人也面无表情地跟着她,走了;看热闹的干部,也懒洋洋地下班走人了。楼道里竟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也灰暗了下来,只有卫生间门口处的那盏灯,还时明时暗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