烝宋冯从进进出出的警察眼神中,感觉到有几丝不安,他内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奶奶的,郭石头,为什么不早死;奶奶的,陈海洋,为什么不提前做了他的活!
其实,引起烝宋冯的不安并不是什么郭石头的遗言,也不是他花了其中的近180万元的高利贷,而是自从郭石头被陈海洋私自关押起来之后,陈海洋亲自给烝宋冯打过电话,也让他的手下直接找过烝宋冯,问他愿意不愿意去赎郭石头,条件很优厚,不说本金,先拿出所欠利息一百万,他们就放了郭石头,重新续签借款合同半年,让郭石头缓口气再还。并且还说,他们已经做通了陈抓钩的工作,陈抓钩有意让马门煤矿或者是三道河煤矿,先把郭石头的钎子岭煤矿给收购了,价格不会低于一千万元。而烝宋冯根本不理会陈海洋,还把陈海洋派去见他的人,大骂了一通,说他们不懂路数,钎子岭煤矿矿长郭石头借陈海洋的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老烝是欠款人吗?是担保人吗?就是找田城县商会的负责人,那也是陆平,碍我老烝蛋痛(田城方言,意思是事情和自己无关痛痒)。
年前的时候,陈海洋确实急了,又通过无梁镇的镇长马富贵和烝宋冯联系,说这个钱,和你烝宋冯真的有关系,郭石头说,其中的20%全部被你拿走了,你不管,不行!不料,烝宋冯大眼一瞪,又把马富贵给骂了一通:“老马,你是田城县干部监督管理委员会的主任,还是知县大人啊?郭石头说把钱送给我了,就真的送给我了啊?让他去检举呗。陈海洋,算个啥球东西啊,社会小混混,无梁镇的黑社会组织,你老马要充当他的保护伞吗!”几句话,气得前来说和的马富贵几乎吐血,陈海洋也就死了心,郭石头父子的命,也就在这样来来回回的讨价还价之中,慢慢地油尽灯枯了。
落子岭宾馆一间大套房内,章紫娟脸色铁青,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张铁片制作的台历支架,如同一头母狮一般,左右开弓,愤怒地击打着跪在她面前的烝宋冯同样铁青色的脸,支架的边缘锐利,在烝宋冯脸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子,那张大脸很快便如同被犁头犁过一般,鲜血也流过了嘴角,流进了衣领内。
章紫娟终于打累了,她疲惫地坐到了床头,用脚无力地跺了烝宋冯一下,问:“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烝宋冯直了直上半截身子,回答说:“在牛子镇上班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在一家煤矿上开绞车。”
章紫娟又问:“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烝宋冯依旧直着上半身,回答说:“四岁了。”
章紫娟冷笑一声,又问:“和小青的奸情,章和绅知道不?”
烝宋冯回答:“知道。”
章紫娟又愤怒了,狠狠地打了烝宋冯一个大耳光,大声咆哮起来:“烝宋冯,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养小三了?还他娘的给老娘弄个孩子出来,你,到底是咋想的?”
这一回,烝宋冯的脑汁猛地一窜,回答了老婆一句极有水平的话:“你咋想的,我就咋想的。”
章紫娟彻底倒下了,不仅有身子,也有她的心,她如同瘫痪了一般,躺在床上,向烝宋冯挥了挥手,说:“你,走吧。钱,退了。”
烝宋冯到底当过兵,内心里棍(田城方言,意思是强硬、牛叉等)得很,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甚至没有擦一下脸上的血迹,便开门出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丁俊平才从里间走了出来,说:“姐,你下手太狠了些,他那个样子,你是不可能改变得了的。时下,为了我们的大事,还不能和他离婚,更不能处理掉他,还得哄着他,让他当官,让他当官。奶奶的,我真的想不通,这么好的基础,竟然混不出个人样来,是一个什么货色?”
章紫娟没有说话,同样对妹夫丁俊平挥了挥手,说:“俊平,你,也去吧。让他赶快找小青商量,把郭石头送给他的钱,退了,奉劝他,不要再想那些消除录音证据的歪门邪道,庄雪飞,不会那么傻,手里只掌握一份录音资料。说不定,王水德手中,薛英手中,早就有备份了。”
丁俊平点了点头,默然退下,听着妹夫丁俊平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章紫娟没有起身,而是伸出手来,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