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寿太郎的紧急电文送达东京时,一场高层会议正在首相官邸进行。
电文内容虽简短,却让空气凝固了:“俄方态度发生诡异转变,底气大增,谈判无法按计划推进,请速速查明缘由!”
“八嘎!”陆军大臣寺内正毅大将率先拍案,道:“俄国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帝国皇军在前线节节胜利,他们除了在谈判桌上耍花样,还能有什么底气?”
会议室里一时充满陆军将领的附和声,认为这是俄国的拖延战术。
就在这时,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大将的脸色却骤然变得铁青,他猛然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顿挫道:“不对......不是俄国人自己的底气。是琼州!琼州插手了!诸君难道忘记了一年前在崖州造船厂,我们接收‘琼州’号时,他的当面警告了吗?”
山本权兵卫的惊人之语,瞬间将与会者的记忆拉回到了一年前,他接收“琼州”号战列舰时受到了汤绍安的当面警告,然后他回国后在御前会议上转达时的场景。
当时,众人听闻了汤绍安的警告后,陆军大臣寺内正毅当场便嗤之以鼻。
“琼州就两万陆军,跨海远征?汤绍安是在说梦话吗?帝国在满洲的陈兵已超三十万,皆是百战精锐!琼州那点兵力,就算倾巢而出,在帝国陆军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何况,从南海到东北,万里迢迢,他如何投送兵力?后勤如何保障?此乃虚张声势,不足为虑!”
当时,寺内正毅的观点代表了陆军绝大多数将领的想法。
日方陆军正势如破竹,接连取得鸭绿江、辽阳等战役的胜利,士气如虹。
在他们看来,强大的俄国陆军尚且不堪一击,以海军见长的琼州陆军,根本不被视为同一个量级的对手。
而在去年十月,当联合舰队接收了包括两艘新锐战列舰在内的全部舰艇后,实力大增,军令部内乐观情绪弥漫。
尽管对琼州神秘的“潜艇”部队心存忌惮,但主流评估认为,凭借强大的主力舰阵容,联合舰队至少有能力确保近海的“区域拒止”能力,将琼州海军主力阻挡在国门之外,保障本土和朝鲜海峡的安全。
由此,对于汤绍安那句警告的警惕性,随着前线捷报频传和自身实力的增强,在东京决策层中不可避免地日渐淡漠,甚至被渐渐不被提及。
此刻,山本权卫兵旧事重提,会议室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懊悔与不安的诡异气氛。
山本权兵卫环视全场,语速急促地分析道:“维特前倨后恭,背后必有强援。试问当今远东,除了琼州能提供战略威慑,并能从俄国最急需的财政和军备上给予支持的势力,还有谁?只有琼州!”
琼州介入的紧急情况被迅速上报至睦仁天皇。
御前会议随即紧急召开。
会上,陆军方面依旧坚持主战论调。
寺内正毅激昂陈词道:“陛下!即便琼州插手,其陆军不过两万,远离本土,根本无力干预大陆战事!帝国应继续增兵,以战场胜利逼迫俄国屈服!”
但这一次,更多的大臣保持了沉默。
财政大臣藏相呈上了最新财政报告,道:“为维持战事,国债已逼近九亿日元。民间米价飞涨,明年对琼州的赔款支付在即,国库即将见底。”
内务大臣也阴恻恻地补充道:“京都,大阪的骚乱近日有升级迹象,若战争久拖不决,国内局势恐生大变。”
海军方面也没有表示,山本权卫兵十分清楚,联合舰队或许可抵挡一时,但琼州海军潜力太大了,长久来看,绝非联合舰队所挡。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御座上的睦仁天皇。
“最多还能坚持多久?我需要听实话。”睦仁看向了财政大臣藏相。
财政大臣藏相定了定神,用无比沉重的语气说道:“至多两月,财政彻底枯竭。”
天皇沉吟,良久,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终于开口,作出了决断。
“战,不可久拖。和,需体面。”
“着外务省,即刻以朕之名义,密电琼州,与汤绍安会见。探寻其意,慎勿激化事态。满洲战果,必须确保,然帝国根基,绝不可动摇。”
“臣,谨遵!”首相桂太郎领命。
然而,此后数日,东京发往琼州的所有电文,琼州外务部门的回复,永远只有一句标准官方辞令:“总长日理万机,暂无法接见外宾。敦请日俄双方展现诚意,和平解决争端。”
这种刻意的的疏离,让东京高层终于彻底确信了,汤绍安和琼州,已经做好了选择。
眼见和谈无法推进,一种前所未有的战略焦虑,开始在鸡盼决策层蔓延开来,他们随即开始联系英格丽等国,欲寻求支持,或者找中间人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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