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新加坡港100多海里,出现英格丽的军舰很正常,不过陈厚甫的鼻腔里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几条破铜烂铁,也敢来跟踪监视?给脸不要脸!”
陈厚甫放下了望远镜,对副官说道:“给‘武夷山’号发信号,前出清场,用浪给英国佬洗洗甲板。告诉他们,我舰队正在进行演练驱逐海盗,要求他们降速等到核查身份。”
“武夷山”号是一艘“高雄级”战列巡洋舰,舰长张云雷上校,是琉球舰队里有名的“拼命三郎”,战术刁钻,作风狠辣,接到陈厚甫的这道充满火药味的命令后,张云雷咧嘴一笑,“明白!这就去给英国佬洗甲板!”
“武夷山”号庞大的舰体猛地一震,四台大功率蒸汽轮机发出轰隆隆的咆哮,航速在极短时间内飙至惊人的28节!
战舰的舰艏狂暴地昂起,像是战马昂扬,劈开了巨大的浪墙,再一个急促大回转,庞大的舰体划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充满挑衅的,径直朝着侧翼的英格丽舰群拦腰猛冲过去!
高速带来的狂风撕扯着龙旗,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庞大的舰体都在微微颤抖,却展现出了令人胆寒的机动性和压迫感。
对面英格丽巡防舰“冒险者”号的舰桥上,舰长詹姆斯中校在望远镜中看到“武夷山”好转弯直扑过来,吓得魂飞魄散,“上帝啊!他们疯了?!快!打旗语!问他们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信号兵声音发颤地回报:“长.....长官,对方回复:‘正在进行海上安保巡逻,怀疑你舰身份,需抵近核查。此区域近期有海盗出没,请予配合!重复,立即让降速等待核查身份!’”
“海盗?在这离新加坡100海里的地方?放他娘的狗屁!”詹姆斯中校气得浑身发抖,这拙劣的借口简直是羞辱,他强压怒火,下令打出旗语:“此处为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巡航水域!请你舰立即表明意图并保持安全距离!”
然而,“武夷山”号非但不减速,反而航速再一步提升,庞大的舰影如同泰山压顶,气势雄浑的压了过来。
28节航速下,万吨巨舰在海上狂飙,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理威慑是毁灭性的。
詹姆斯中校清晰地看到对方舰艏犁开的白色浪花大的能淹掉自己的整艘船,他毫不怀疑,一旦发生碰撞,自己这艘两千多吨的巡防舰会被瞬间撞成碎片。
“该死的野蛮人!他们就是来杀威风的!”詹姆斯中校脸色惨白,屈辱和恐惧交织,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吼叫道:“左满舵!全速!脱离接触!避开他们!真他妈见鬼了!”
三艘英格丽军舰的水兵们,惊恐而又充满屈辱,它们狼狈地转向,加速逃离了琼州舰队的航线,仿佛身后有海怪在追赶。
陈厚甫在“泰山”号舰桥上用望远镜看着对方逃窜的窘态,只是淡淡地对身旁的副官说:“算他们识相。保持航向,继续前进。”
几小时后,这支刚吓唬了英格丽人的特混舰队,缓缓驶进了繁忙的新加坡港,按计划,将在此地进行例行靠港补给和友好访问。
然而,港口外的景象却让特混舰队也为之动容。
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数以万计的新加坡华人早就等着了,他们大多是在动荡年间,为躲避战乱饥荒“下南洋”的闽、粤、潮汕子弟及其后代。
数十年乃至百年过去,他们在此扎根,却始终魂牵故土。
几天前,《星华日报》等华人报纸就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祖国铁甲舰来访”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听到消息的华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扶老携幼,将码头挤得水泄不通。
喧天的锣鼓敲得震耳欲聋,五彩的醒狮舞得矫健生风,一片红色的海洋,爆发出近乎疯狂的欢呼与呐喊!
“升满旗!全体人员按最高礼仪分区列队!军容给老子整肃起来!”陈厚甫压下心中的激荡,严声下令。
顷刻间,特混舰队所有战舰主桅上都把降下的龙旗又升起了,身着笔挺白色礼服的水兵们精神抖擞,沿船舷站成整齐的线列,向岸上的骨肉同胞致以最庄严的军礼。
当舰队缓缓驶入港内,汽笛长鸣,岸上的欢呼声直冲云霄,许多白发老侨热泪纵横,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他们或许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见到祖国的铁甲巨舰以如此强横无敌的姿态,来到南洋!
与港口的沸腾形成对比的,是新加坡总督府内的低压与不满。
总督韦尔斯爵士面色铁青地听着下属的汇报,先是“冒险者”号发来的,关于被琼州战舰以“驱逐海盗”为借口危险驱离的紧急电报,字里行间充满了惊恐与羞辱,接着是港口警察总监的报告,描述码头已被狂热的华人“淹没”,那支舰队正像凯旋的英雄般接受着检阅。
“总督阁下!这是对我们主权赤裸裸的践踏!我请求立即派出巡逻艇,进行强硬驱离!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如此嚣张!”驻防英军司令脸红脖子粗地请战。
韦尔斯爵士走到窗前,看着港口那几艘巨大的灰色舰影和码头上那片刺眼的红色人海,拳头握得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了要将茶杯摔碎的冲动,不觉想起了伦敦发来的严令,避免直接冲突,保持战略忍耐。
“够了!”韦尔斯爵士转过身,“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但绝不允许发生任何形式的挑衅!没有我的命令,一艘舢板也不准靠近他们!明白吗?”
他深知,这个时刻,绝不能得罪琼州的那个军阀,不能让他找到借口再借机发挥,所以这口恶气,只能暂时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