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有了这笔钱,我们的财政将稳如泰山,所有基建、教育、科研、军备计划都可以同步加快步伐!”
的确,在1906年这个时间点,全球对石油的主流看法,依旧停留在“照亮世界的煤油”、“润滑机器的油脂”和“铺设道路的沥青”的浅显认知上。
虽然英格丽海军内部,已有像费舍尔爵士这样的远见派,开始鼓吹舰船燃油化的优势,但在绝大多数国家和商人眼中,石油的价值,仍是一种利润丰厚的大宗商品,而非能够颠覆时代的战略资源。
对于这些停留在浅显认知上的琼州官员来说,第一反应自然是将其视为天赐的金矿,快速变现,支撑国家建设,这是最主流,最理性的商业逻辑。
汤绍安没有制止,反而任由他们抒发心中的看法。
工商务部长虽然同样兴奋,但想得更深一层,思维更具条理,他接着刘明远的话说道:“刘部长算的这笔经济账,非常清晰,也极有诱惑力。不过,如此巨大的产量,对我们现有的工业能力也是巨大考验。开采、运输、炼化,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巨大的投入。我们需要立刻规划建设大型现代化炼油厂,需要扩充一支规模可观的远洋油轮船队,还需要在波斯湾建设完善的港口和储油设施。这些都是刻不容缓的巨额投资。”
军需代表也发言:“原油航道运输安全也必须要保证安全,从波斯湾至马六甲海峡,经过印度洋,我们距离最近的海军基地是亚奇港,所以亚奇港还得增加军力。”
汤绍安静静地听着下属们热烈地讨论着,如何将“黑金”变为流动的“黄金”,他们的兴奋,和基于1906年工业认知的规划,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汤绍安没有打断,直到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汤绍安缓缓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掠过琼州本岛,越过繁忙的马六甲海峡,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最终定格在波斯湾那片狭长的水域旁——阿巴丹地区。
“诸位,你们看到的,是一座金山,一座可以开采许久的金山。而我看到的,是未来的国运,是一场即将发生的能源革命,主角正是石油。”汤绍安转过身,说的话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我们刚刚用龙元,在金融战场上打了一场漂亮的仗,初步掌握了经济自主权。但现在,我们握住了下一个时代的钥匙,工业的血液——石油,石油不仅仅是点灯的煤油,润滑机器的油脂,或者铺路的沥青,它还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工业原材料,是驱动万吨巨舰驰骋大洋的动力,推动钢铁洪流纵横陆地的动力,甚至飞翔天际的原动力!”
“如果我们只满足于把它开采出来,卖给洛克菲勒那样的公司,换取眼前的英镑,美元,那我们和躺在金山上乞讨的傻子有什么区别?我们确实能得到一笔稳定的收入,也许每年有1000多万英镑,确实很多。但诸位想过没有,去年我们的军火贸易额是多少?1.1亿英镑!我们缺的不是这笔卖资源的钱,我们缺的是引领下一个时代,不受制于人的绝对力量!”
“当别国的战舰还在冒着浓烟,吭哧吭哧地添煤时,我们的燃油战舰已经以更快的速度,更远的航程出现在他们侧翼!当别人的军队还在依赖骡马和双脚机动时,我们的卡车,甚至未来出现的新型装备,将组成钢铁洪流冲锋陷阵!当别人还在用肉眼了望时,我们的飞机已经将战场态势尽收眼底!这才是石油真正的价值!”
“煤炭的黑烟终将散场,石油的烈焰,必将照亮未来!我们握在手里的,不是大宗商品,是文明的权杖,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战略武器!我们要做的,不是卖掉它,而是利用它,发动一场彻底的能源革命,让我们琼州,成为新时代的领跑者!”
汤绍安双手按在桌面上,目光扫过每一位核心成员,郑重的说道:“从现在起,我们的战略重心,必须进行调整。龙元金融战是立足之战,而这波斯湾的石油,将是我们的飞升之翼,强国之基。我决定,立即启动最高等级预案。”
“明天上午9点,同一地点,召开绝密会议。刘部长,你们财政口立刻根据詹天佑团队的数据,做一份详细的财务预算,既要包括简单出售的利润模型,也要尝试估算自主开发全产业链的长期价值。赵部长,你们工商务,特别是战略支援科,我要在明天会议上,看到一份关于我们目前的动力技术,特别是内燃机等家底的详细报告,我们掌握了什么,短板在哪里,全球最先进的技术在谁手里。军务司,去通知海军总司令萨镇冰明天来开会,再去一趟船舶设计院,他们的海军舰艇燃油化已经走在了前面,让魏总师出具一份报告,关于民用船只动力燃油化的可行性方案。还有飞行器研究中心,问问他们的‘风隼二号’飞机上的‘烈火2型’V8发动机,军改民有没有可能?”
“诸位!”汤绍安最后沉声道,“这将是一场比发行龙元更深刻,影响更远大的变革。我们要有足够的决心和远见。今天散会。”
众人肃然起身,他们意识到,汤总长所图的,不是一时的财富,而是一个由琼州领跑的能源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