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木断裂的脆响!
陈凡这倾尽全力的一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怨傀的脖颈上!灌注其中的微弱纯阳之力,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瞬间爆发!
“嗷——!!!”
怨傀发出了开战以来最为凄厉、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惨嚎!它脖颈处的灰黑色怨气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整个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斜过去,几乎要与身体分离!
它那死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剧痛!周身翻腾的怨气都为之一滞!
有效!重创了!
陈凡心中一喜,但随即脸色骤变!
因为那怨傀在遭受重创之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彻底激发了凶性!它歪斜的脑袋猛地转回,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纯粹的血红色!无边的怨毒和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小心!它要拼命了!”远处,张清霄惊恐地大喊,手中的水枪再次滋出红色水线,但打在它沸腾的怨气上,效果已经大减!
“死……都……要……死!!!”
沙哑、扭曲、重叠了无数怨念的咆哮从怨傀裂开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它不再理会张清霄的骚扰,所有的怨气疯狂向内收缩、凝聚,整个“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不稳定的、即将爆炸的灰黑色能量球!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陈凡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他脖子上的清心铃疯狂震颤,发出的清音几乎连成一片,却依然难以完全抵消这股直透灵魂的冰冷与绝望!
“不好!它要自爆本源!快退!”张清霄魂飞魄散,一边向后急退,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几张符纸往身上拍。
自爆?!
陈凡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就要发动瞬移逃离!但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泥沼,让他体内的暖流运转迟滞,根本无法顺利调动!
眼看那灰黑色的能量球越来越不稳定,毁灭性的波动即将爆发,而陈凡却如同被钉在原地,难以动弹!
要死了吗?
好不容易得到这离谱的能力,还没来得及走上人生巅峰,甚至还没把坏掉的电驴修好,就要和这个鬼东西同归于尽在这破公园里?
不甘心!绝不甘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桀骜,如同火山般从他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那不是属于外卖员陈凡的情绪,而是深藏于那缕“不灭斗魂”中,属于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战天斗地、永不屈服的狂暴意志!
“想让我死?!你也配?!”
陈凡双目瞬间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再试图逃跑,反而迎着那即将爆炸的怨傀,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他体内那缕一直温顺流转的暖流,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了!它变得灼热、狂暴、奔腾不休!一股古老、苍茫、霸道无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自他灵魂深处苏醒!
嗡——!
他手中的甩棍,因为无法承受这突然暴涨的、质变的力量,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嘭”地一声,炸成了无数金属碎片!
但陈凡已经顾不上了!
那股狂暴的力量自行寻找着宣泄口,疯狂涌向他的右拳!他的整只右臂,皮肤之下,竟隐隐透出一种淡金色的光泽!细密的、仿佛金色火焰的纹路在手臂上一闪而逝!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里,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足以撕裂眼前一切阻碍的恐怖力量!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
纯粹是本能地,遵循着那苏醒的斗战意志,陈凡朝着那团即将爆发的灰黑色能量球,轰出了超越自己极限的一拳!
“给——我——灭!”
拳出的瞬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张清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陈凡的拳头前方,空气扭曲,一道微缩的、淡金色的拳影一闪而逝!那拳影之中,似乎隐约勾勒出一只仰天咆哮的猿猴虚影!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更强大的能量湮灭了。
拳锋与怨傀核心接触的刹那,那凝聚了无数怨气、即将自爆的灰黑色能量球,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连爆炸都没能发生,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从内向外地、彻底湮灭、消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存在被彻底抹去”的诡异寂静。
怨傀那扭曲的身影,在淡金色拳影掠过之后,如同风中的沙雕,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阴气,然后又被那至阳至刚的拳意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
原地,只留下一小撮灰烬,以及一枚跌落在地、失去了所有光泽、布满裂纹的黑色玉佩。
公园里,肆虐的阴风停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消失了。只有清心铃还在发出细微的、逐渐平息的颤音。
陈凡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整条右臂酸痛无比,像是要断掉一样,皮肤表面甚至隐隐渗出血珠,那是强行承载超越极限力量的后果。体内的暖流几乎被抽空,一种极度的虚弱感涌了上来,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但他站住了。
他看着那怨傀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微微颤抖的右拳,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后怕。
刚才那一拳……是什么?
张清霄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又是后怕又是狂喜,他看着陈凡,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语无伦次:“消……消失了!彻底净化!连点渣都没剩!小兄弟!不!陈凡!道友!你刚才那是什么神通?!那是……那是‘意’的雏形?!你竟然触摸到了‘拳意’的门槛?!还带着如此纯粹的破邪神性!我的三清祖师爷啊!”
陈凡没力气回答他,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睡他个三天三夜。
张清霄激动了半天,才勉强平静下来,他捡起地上那枚黑色玉佩,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果然是‘阴煞玉’,还是被人用邪法炼制过的!看来这怨傀的形成,未必全是偶然……”
但他没再多说,将玉佩收起,然后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凡:“道友,你没事吧?力竭脱虚了?走走走,贫道扶你回去,好好调养!这次多亏了你啊!”
他搀着陈凡,絮絮叨叨:“你放心,答应你的五千块,贫道就是去卖血也给你凑出来!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降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落在你我肩上了!”
陈凡被他吵得头疼,虚弱地翻了白眼,有气无力地说:“……先……先帮我把修电驴的钱报了……”
“没问题!包在贫道身上!”张清霄拍着胸脯保证,虽然他那道袍下的胸膛拍起来也没什么料。
两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出这片废墟。夜色依旧深沉,但空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冷已经彻底消失。
陈凡回头看了一眼恢复死寂的公园,心情复杂。
这一夜,他差点死掉,但也确确实实,干掉了一个超自然的怪物。
他的世界,从接过那份“特殊外卖”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的拳头,似乎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硬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