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皱了皱眉，他和陈曦不过是几面之缘，算不上朋友，她能有什么事求自己？
“陈经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我……我有个闺蜜，她出事了！”
陈曦的声音里带着哭音，语无伦次。
“她……她快要想不开了！”
“想不开？”
林清风的呼吸一滞，王哥从楼顶一跃而下的画面，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到底怎么回事？”
“她炒股，被人骗了！”
陈曦的声音又急又快。
“她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所谓的‘民间股神’，那个人跟她说，有一只票叫‘盛世文旅’，是今年的十倍大牛股，让她全仓买进去，还让她加了杠杆！”
“杠杆？”
林清风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对！三倍杠杆！”
陈曦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信了，把自己准备结婚的嫁妆钱，还有从家里偷拿出来的两百多万，一共三百多万，全都砸了进去！”
“结果……结果那只票今天崩了！”
“从涨停直接砸到快跌停！”
“她……她现在把自己锁在会所的房间里，谁也不见，电话也不接，就发微信跟我说，她不想活了！”
林清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又是杠杆，又是“股神”，又是崩盘。
这套路，和王哥的悲剧，何其相似。
“你报警了吗？”
“不能报警！”
陈曦马上否定。
“她家里人要是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而且……而且这种事，警察也管不了啊！”
“清风，我知道我这么找你很唐突，但是……我现在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你……你那么厉害，你能不能帮她看看，那只漂……还有没有救？”
林清清风沉默了。
他很累，身心俱疲。
他只想回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
他不是救世主，更不想去掺和别人的烂摊子。
“陈曦，我……”
他刚想开口拒绝。
电话那头的陈曦，猜到了他的想法，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清风，求求你了！”
“就当是我求你了！”
“我那个闺蜜，她叫赵晓冉，她……她其实人不坏，就是有点单纯，容易信别人。”
“我怕……我怕我再晚去一会儿，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不想再看到王哥那样的悲剧发生第二次！”
最后那句话，让林清风的心脏抽了一下。
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王哥妻子那张因为悲痛而扭曲的脸，是那摊在水泥地上，红得发黑的血迹。
“地址发给我。”
他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五个字。
半小时后，林清风出现在了市中心一家名为“静雅轩”的私人会所门口。
陈曦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眼圈红红的，看到林清风，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总算来了！”
“人在哪里？”
“楼上，302包厢。”
两人快步上楼，来到包厢门口。
门从里面反锁了，陈曦用力地拍着门。
“晓冉！赵晓冉你开门啊！”
“我是陈曦！”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让开。”
林清风把陈曦拉到一边，他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他退后两步，然后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门锁被硬生生踹开。
林清风第一个冲了进去。
包厢里，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摔碎的酒瓶和玻璃渣。
一个穿着香奈儿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手里握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晓冉！”
陈曦发出一声尖叫，就要冲过去。
“别动！”
林清风一把拦住她，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叫赵晓冉的女孩，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有力。
“你想清楚了，你手里的那块玻璃，划下去，疼的不是你一个人。”
“还有你爸妈，还有陈曦。”
“他们下半辈子，都得活在你今天划下去的这道口子里。”
赵晓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点焦距。
她抬起头，看向林清风，又看了看旁边泪流满面的陈曦。
“钱……我的钱都没了……”
“我没脸见人了……”
她的声音微弱，充满了绝望。
“股票代码是多少？”
林清风没有安慰她，而是直接问道。
“600……盛世文旅……”
林清风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还能用。
他输入代码，调出了那只股票的K线图。
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典型的妖股走势。
前期毫无征兆地连续拉了七八个涨停板，把股价推到了惊人的高位。
然后在高位，放出巨大的成交量，开始横盘震荡。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林清风问。
“就……就是昨天。”
赵晓冉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个大师跟我说，这是‘空中加油’，是洗盘，后面还有第二波，能涨到三百块。”
“我就……我就把所有的钱都买进去了。”
“成本价多少？”
“一百二十八。”
林清风看了一眼今天的收盘价：一百零三。
加上三倍杠杆，她今天一天，就亏掉了将近百分之六十的本金。
三百多万，现在只剩下一百一十多万。
“把你的账户给我看看。”
林清风说。
赵晓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林清风接过手机，打开她的交易软件，仔细地翻看着今天的分钟走势图和成交明细。
陈曦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足足五分钟，林清风才抬起头。
“还有救。”
他吐出这三个字。
赵晓冉和陈曦的眼睛，同时亮了。
“真的吗？！”
赵晓冉一下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它……它明天还会涨回去吗？”
“涨回去？”
林清风摇了摇头。
“不，它明天还会接着跌。”
“而且，会跌得更惨。”
“那……那你还说有救？”
赵晓冉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我说的是你的账户有救，不是这只股票有救。”
林清风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分时图，声音冷静。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祈祷它上涨，而是想办法，在它彻底崩盘之前，把你的钱，从庄家的嘴里，一刀一刀地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