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抹掉？”
秦月终于挤出话来，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林清风没有重复，只是看着她。
“你疯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daniel扶住办公桌的隔板才稳住身体。
他转头对脸色发白的秦月低吼，声音干涩。
“他没开玩笑！”
“秦月，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秦月反驳道。
daniel摇着头：
“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做到，而在于他居然想这么做！”
daniel的呼吸急促，他一字一句地解释：
“在港股让一家公司退市，比用钱把它砸到归零难得多！”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他这是在向整个港岛的资本圈宣战，是公开告诉叶兆康，要让他从这个圈子里消失！”
“这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daniel的声音拔高，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
周围几个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交易员，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们不完全明白前因后果，但daniel吼声里的信息量让他们感到不安。
一个年轻交易员小声对同事说：
“疯了吧？”
“要搞退市？”
“这是想死啊。”
“别说话，听着。”
林清风本人却对引起的骚动毫不在意。
他关掉屏幕上的图表，拿起桌上的几张草稿纸，送进了碎纸机。
“你干什么？”
“这些东西……”
秦月想阻止他。
林清风没理她，直到纸张被完全粉碎。
然后，他合上了那台外壳磨损的笔记本电脑。
“啪”的一声，让秦月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站起身，看了看秦月和daniel。
“下班了。”
他说。
daniel一把拉住他：
“清风，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我们是在给你打工，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风只是看了看他的手，没有回答。
他转身穿过交易大厅，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交易员们纷纷避开他的视线，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就这么走了过去，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合上，daniel的后背出了汗。
他确定，林清风有一个远超皓月资本所有人预料的完整计划。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秦月的声音还在发颤。
daniel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惹上大麻烦了，或者……是碰上了大机会。”
……
午夜，港岛金融圈内无数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
屏幕上，各大财经终端都弹出了同一条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那是一则来自内地科技巨头“昆仑科技”的公告。
公告内容很短，但信息量巨大，足以让港股市场产生剧烈动荡。
【昆仑科技宣布：正式启动“数字香江”计划，拟在港岛收购一家具备‘深厚历史底蕴’及‘广播牌照基础’的本地媒体公司，作为其元宇宙内容生态的战略支点。】
公告未点名，但“深厚历史底蕴”和“广播牌照”这两个条件，在整个港股市场里，明确指向了“亚洲电视”。
消息一出，沉寂许久的股票社群、交易员私人群组和财经论坛当即热闹起来。
“昆仑科技要买亚视？”
“我被套了八年的亚视，终于能回本了？”
“回本？”
“格局太小了！”
“元宇宙加上内容牌照，股价翻十倍都正常！”
大量被套牢的散户因此激动不已。
皓月资本交易一部的电话也在午夜被打个不停，所有休假的交易员都被紧急召回公司，为第二天开盘的行情做准备。
这则公告，对“亚洲电视”这支仙股来说，是改变其价值的决定性因素。
……
次日清晨，开盘前的皓月资本交易大厅里人声鼎沸。
所有交易员都围着行情屏幕，屏幕上显示“亚洲电视”在盘前竞价阶段的买盘数量巨大。
“今天至少翻一倍吧？”
“一倍？”
“你看不起昆仑科技吗！”
“起码两倍起步！”
“这下叶兆康什么都不用干，身家直接暴涨。”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林清风昨天提出的“退市计划”，现在成了一个笑柄。
交易二部经理何龙领着人，故意从一部的区域走过。
他停在陈峰紧闭的办公室门口，高声喊道：
“陈经理，恭喜啊！”
“你那个新人运气可真不错。”
“昨天刚放话要搞人家退市，今天昆仑科技就来送钱。”
“叶兆康这次什么都不用干，手里的股票价值就翻了几番，真是赚翻了。”
他语带讥讽地说：
“我早说了，年轻人不要太狂，你看，折腾半天，最后不还是帮大佬把股价抬上去了？”
陈峰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回应。
daniel走到林清风的工位旁，他看上去很疲惫，声音也很低沉。
“清风，别看了，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林清风头也没抬。
“我们的计划！”
daniel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这是昆仑科技的官方公告，市场预期已经完全改变了。”
“叶兆康现在只要坐着收钱就行，我们昨天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这时，陈峰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表情严肃。
他没有理会何龙和其他人，径直穿过人群，站到林清风面前。
“林清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峰的语气很正式。
整个交易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这个角落，人们带着各种心态，准备看这场测试如何收场。
何龙等人等着看林清风被陈峰训斥。
但林清风对陈峰的话没有马上反应，也无视了周围的视线。
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交易软件，而是一段段滚动的代码，是他编写的舆情监控程序，正在追踪“昆仑科技”公告的全网传播数据。
代码的滚动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越过陈峰，看向旁边的daniel。
“daniel哥，你昨天帮我查了那么多资料，辛苦了。”
林清风先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daniel正处于沮丧中，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林清风接着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份公告，为什么偏偏是‘昆仑科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