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纽约时间，上午九点三十分。
纳斯达克开盘的钟声刚刚敲响。
福泰制药的股票开盘即出现断崖式下跌。
没有任何预兆，股价从78美金直接跳空低开至65美金。
屏幕前无数的交易员和基金经理还没反应过来。
一篇署名为《深喉》的调查报道，在专业医学期刊《柳叶刀》的网络版和彭博社终端同步刊发。
标题是：《被掩盖的心跳：福泰制药cF-2的致命风险》。
报道附上了高清的、未经修改的原始实验数据扫描件。
每一个心脏骤停病例的细节，都被清晰地罗列出来。
恐慌引爆了整个市场。
持有福泰制药的机构开始不计成本地抛售。
股价在开盘后的十分钟内，跌破了50美金。
秃鹫资本总部。
交易室里，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老板！福泰制药崩了！我们的持仓正在巨亏！”
“所有买单都消失了！只有卖单！根本卖不出去！”
卡特·安德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金融区的钢铁建筑群。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交易员们惊慌失措的喊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最后的资产。
他原计划今天慢慢平仓，换取现金来填补光环基因的窟窿。
现在，这笔资产正在变成一堆无用的数字。
他输了。
在金融战场上，他已经被打得一败涂地。
“又是他。”
卡特的声音很轻，充满了压抑的恨意。
那个幽灵，总能找到他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用最精准的方式给予致命一击。
常规的手段已经没用了。
卡特转身走回办公桌，没有理会身后的一片混乱。
他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他很多年没有动用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是我。”
卡特的声音恢复了镇定，甚至有种异样的平静。
“司法部，国家安全司的理查德。”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
“卡特？你知道这个号码代表什么。”
“我知道。”卡特说，“我需要你帮我向瑞士方面发出一份紧急调查令。”
“调查谁？”
“一个名为‘L.L.家族信托’的离岸账户，开户行在苏黎世。”
卡特组织着语言，“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账户背后有外国势力，正在恶意操纵美国股市，涉嫌‘经济恐怖主义’。”
电话那头传来吸气声。
“卡特，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你需要提供确凿的证据。”
“证据就是，我的公司在48小时内，被这个不明来源的资金打垮了。这难道不是对美国金融安全的威胁吗？”
卡特的语气加重了，“理查德，你忘了你在安哥拉的那笔烂账，是谁帮你摆平的吗？”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好吧。”
理查德的声音透着无奈，“我会以国家安全威胁为由，向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出协查请求。但这只是初步请求，瑞士人会不会配合，我不能保证。”
“只要你发出去就够了。”
卡特挂断电话。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
只要把“恐怖主义”的帽子扣上去，瑞士银行再强的保密协议也得让步。
只要冻结了对方的账户，他就掐断了那个幽灵的资金来源。
他要让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权力。
……
波士顿，阁楼。
林清风正在把最后一块防水胶带贴在窗户的缝隙上。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本发来的新消息。
【警报！我的内线消息，司法部国家安全司刚刚通过秘密渠道，向瑞士发函，要求调查我们那个空壳信托！】
【罪名是：经济恐怖主义！】
【Leo，他们疯了！这是滥用公权力！瑞士人会怎么反应？】
林清风看着那行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早就料到卡特会掀桌子。
他敲击键盘回复。
“瑞士人会很生气。但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把这个消息，变成我们送给卡特的最后一份礼物。”
林清风打开一个新的文档，飞快地在上面罗列出几样东西。
1. 【司法部发给瑞士的官方协查函扫描件。】
2. 【麻省总医院那笔200美金捐款的清晰截图，附言‘给小战士’那一行用红框标出。】
3. 【秃鹫资本在光环基因和福泰制药上的亏损流水，精确到千万美金。】
4. 【一段匿名文字：‘一个市值百亿的基金，被一个两百块的慈善家吓到动用国家反恐力量，这是华尔街的末日，还是一个巨婴的偏执？’】
“把这些东西，打包发给《华尔街日报》的朱利安。他喜欢这种故事。”
【朱利安？那个拿过普利策奖的老疯子？他会信吗？】
“他不需要信。他只需要去求证。”
林清风回复，“司法部的函件是真的，捐款记录是真的，秃鹫的亏损是真的。这就够了。”
……
不到三个小时。
一则突发新闻，通过所有金融从业者的手机App推送弹出。
《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
标题耸人听闻：《秃鹫的疯狂：卡特·安德森为追查200美元捐款，涉嫌滥用反恐权力施压瑞士》。
报道内容详实，逻辑清晰。
从秃鹫资本的惨重亏损，到那笔充满戏剧性的200美元捐款，再到司法部那份本该是绝密的协查函。
整件事被串联成一个荒诞又可笑的故事。
一个输不起的金融大鳄，在被市场教训后，动用国家机器去报复一个给他儿子仇人捐了200块的神秘慈善家。
报道一出，整个华尔街都炸了。
瑞士银行家协会立刻发表措辞严厉的公开声明，谴责“某些方面”对客户隐私和金融主权的无理侵犯，并宣布将重新评估与“部分美国金融机构”的合作关系。
被点名的“理查德”马上被停职调查。
而卡特·安德森，则彻底成了业内的笑柄。
他的电话被打爆了。
不是合作伙伴，而是愤怒的投资人。
他们要求赎回自己的资金。
银行的催款函纷至沓来。
秃鹫资本的信誉，在这一刻，彻底归零。
……
秃鹫资本总部，顶层办公室。
所有的屏幕都被砸碎了。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一片狼藉。
卡特·安德森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走动，喘着粗气。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他不仅成了穷光蛋，还成了整个华尔街的笑话。
金融的游戏，他玩不起了。
他走到墙角，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那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记的手机。
他拨通了“清道夫”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回应：“说。”
“目标变了。”
卡特的声音嘶哑。
“我不要你找那个‘LeoLin’了。”
“那你要什么？”
“波士顿。”
卡特盯着窗外，眼里是纯粹的毁灭欲。
“你上次安插在医院的眼线，见过那个给我捣乱的It主管。”
“让他回忆那个时间段，所有接近过服务器机房的、符合东亚裔、年轻、学生模样的人。”
“然后呢？”
“不用确认身份。”
卡特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表情狰狞。
“把所有符合这个侧写的人，都给我处理掉。”
“我不在乎谁是真正的目标。”
“我要让那个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知道，他每一次敲击键盘，都是在用他同类的命在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