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资本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墙壁上巨大的显示屏,定格在山建开发盘后交易那条垂直下坠的曲线上。
“老板,我们……赚了多少?”
渡边彻靠在墙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但夹着烟的手却控制不住地轻微抖动。
林清风没有回答。
他滑动手指,将匿名短信的内容投射到主屏幕上。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一行黑色的字,让办公室里刚刚升起的狂热冷却下来。
“这是三岛的警告。”
高桥绘里脸上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们查到我们了。”
“不止是警告。”
渡边彻狠狠吸了一口烟,“在东京,收到这种消息,就等于收到了死亡通知。”
办公室的门铃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是急促的催促,而是从容不迫的三声。
叮咚。
叮咚。
叮咚。
渡边彻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
高桥绘里也紧张地站到了林清风身后。
林清风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示意渡边彻放下烟灰缸,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年过六旬,身着一套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传统纹付羽织袴,身姿挺拔。
他没有看林清风,视线先是扫过办公室里那面巨大的屏幕,随后落在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外卖盒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里就是黑潮资本?”
老人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气场。
“佐藤彰先生在哪?”
“我就是。”
林清风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老人这才正眼看向林清风,微微躬身,动作标准。
“鄙人,三岛家总管,古川。”
他从宽大的和服袖中,取出一封用厚重和纸制作的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上面用毛笔写着“佐藤彰先生亲启”几个字,角落里烙印着一个烫金的三山家徽。
“我家主人,三岛健司先生,想邀请您明日前往箱根的别院,参加一场茶会。”
三岛健司。
这个名字让办公室里的渡边彻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三岛集团的社长或会长,那是三岛家族的现任家主,一个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却真正掌控着这个庞大帝国的老人。
这不是邀请。
是传唤。
“如果我拒绝呢?”林清风问。
古川总管脸上露出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
“佐藤先生是聪明人。”
“在东京,没有人会拒绝三岛健司先生的茶。”
他说完,将请柬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再次躬身,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他的脚步声都轻得听不见。
门关上。
渡边彻冲过来,拿起那封请柬,手抖得更厉害了。
“是鸿门宴!老板,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箱根的别院,那是三岛家的腹地,安保比首相官邸还严密。他们会在那里把你……”
“闭嘴。”
林清风打断了他。
他拿起那封请柬,纸张的质感很好,带着淡淡的墨香。
“他们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就说明还没打算直接动手。”
林清风把请柬扔在桌上,“他们想知道,咬了他们一口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他看向高桥绘里。
“现在我们账上有多少钱?”
高桥绘里迅速报出一个数字:“扣除所有成本和杠杆资金,净利润是九亿八千万日元。”
“不到十个亿,就想见我?”
林清风看着那封请柬,语气平淡,“三岛健司的茶,比我想的要便宜。”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三岛集团总部大楼的灯火。
“他们以为这是谈判的开始。”
“但他们不知道,这只是我送他们上路的序曲。”
林清风转过身,看向已经恢复冷静的高桥绘里和依旧惶恐的渡边彻。
“从现在开始,暂停所有交易。”
“高桥,我要你在我回来之前,动用所有资源,给我一份三岛集团核心业务的完整分析报告。”
“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我要的是他们的软肋。”
高桥绘里重重地点头。
“核心业务是三岛重工,他们的订单遍布全球,数据链条非常复杂。”
“那就把链条给我拆开。”
林清风的指令不容置疑。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艘远洋货轮的航线,每一笔军工订单的细节,甚至是每一个海外工厂的排污数据。”
“我要一张布满弱点的地图。”
他又看向渡边彻。
“你,”
林清风指着他,“去联系你所有能联系到的,信得过的海外基金经理。”
“告诉他们,黑潮资本准备成立一个规模五十亿的对冲基金。主题只有一个。”
林清风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那座代表着庞大权力的三岛总部大楼。
“做空日本。”
渡边彻的瞳孔剧烈收缩。
做空一个国家。
这个疯子!
“老板,这……”
“他们不是想喝茶吗?”
林清风拿起桌上的外套,左臂的伤口在刚才的对峙中又开始作痛。
“我就带一份让他们永生难忘的‘茶点’过去。”
他推开门,独自走进了深夜的银座。
“明天,我去见见那个只值十亿日元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