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九年五月,京城的槐花都开得热热闹闹,煤山脚下的红星皮具厂和纺织厂,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厂区的广播里,正循环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消息,声音穿透了车间的机器轰鸣,飘进了每一个工人的耳朵里:“全体职工同志们请注意!经厂部核算,截至五月十日,我厂皮具、纺织两条生产线,已全额还清香港娄振华先生的无息贷款!同时,首批销往香港的皮鞋、羊毛衫,为国家创收外汇三千美元!”
消息一出,整个厂区都沸腾了。皮具车间里,何雨水正拿着卡尺检查皮鞋的鞋跟,听到广播,手里的卡尺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抬起头,和身边的女工们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喜,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纺织车间的苏婉清,正带着技术科的人调试新的纺纱机,听到广播声,她推了推眼镜,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周大生站在办公楼的窗前,看着楼下欢呼雀跃的工人们,心里也是一片滚烫。他手里攥着那份薄薄的结算报告,上面的数字,是近一年来所有人心血的凝结。从荒滩拓荒到厂房拔地而起,从生产线调试到产品远销香港,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如今贷款还清,还有了外汇收入,红星厂算是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李厂长和王书记兴冲冲地闯进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份刚从县里捎来的嘉奖令。“大生!大生!”李厂长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县里都知道咱们的好消息了!特意发了嘉奖令,还说要把咱们厂树成典型,在全市推广!”
王书记也红光满面,把嘉奖令拍在桌上:“这外汇收入,可是咱们县今年的头一份!你小子,真是给咱们红星厂,给咱们煤山争了大光!”
周大生笑着接过嘉奖令,目光却投向了厂区外。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数千名工人骑着自行车,沿着狭窄的土路进出厂区,尘土飞扬;还有不少家在城里的工人,天不亮就得赶早班车,晚上摸黑才能到家,来回要折腾三四个小时。更别说那些拖家带口的职工,一家人挤在厂里临时搭建的棚屋里,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李厂长,王书记,”周大生收起笑容,语气郑重,“贷款还清了,外汇也有了,咱们是不是该给职工们办点实事了?”
李厂长一愣:“你是说……”
“盖宿舍楼!”周大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琢磨着,就在种养基地北边的空地上,盖几栋八层的宿舍楼!第一期先盖两栋,能安排一千人安家落户。这样职工们上下班方便,也能把家安在厂里,干活更有劲头!”
“八层楼?!”王书记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咱们县城里最高的楼了!得花不少钱吧?”
“钱的事不用担心。”周大生胸有成竹,“咱们厂里现在有结余,再加上县里的嘉奖款,还有后续的销售利润,足够启动一期工程。而且盖宿舍楼是民生工程,市里肯定会支持咱们,批材料、调工人都能开绿灯。”
李厂长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越想越觉得可行:“好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职工们要是知道能住上新楼房,不得把咱们的门槛踏破?”
说干就干,厂部当天就召开了职工代表大会。当周大生把盖八层宿舍楼的计划宣布出来时,会场里瞬间炸开了锅,掌声和欢呼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周处长万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引来一片附和。秦京茹坐在代表席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已经开始盘算,等宿舍楼盖好,就能把女儿接来身边,再也不用两地奔波了。浅田雅子三姐妹也激动地交头接耳,眼里满是对新家的憧憬。
接下来的日子里,红星厂像是按下了快进键。选址、勘测、设计图纸,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市里的建筑设计院特意派来专家,帮着优化宿舍楼的布局,每栋楼都设计了带阳台的户型,还规划了公共厨房和卫生间,甚至预留了绿化的空地。
消息传到各个街道,那些分到红星厂工人名额的办事处,都纷纷打来电话道贺。不少职工更是主动请缨,要利用下班时间参与宿舍楼建设。
这天傍晚,周大生带着何雨水、苏婉清她们,来到了宿舍楼的选址地。夕阳的余晖洒在平整好的土地上,远处的煤山连绵起伏,近处的种养基地里,蔬菜长势喜人。
“以后这里就是两栋八层的大楼,”周大生伸手指着前方,语气里满是憧憬,“一楼是门卫室和活动室,二楼到八楼都是职工宿舍。等盖好了,你们每家都能分到一套房子,孩子们就能在厂里上学,大人们上下班走路就到。”
何雨水看着眼前的空地,想起家里那调皮的小子,眼里泛起了泪光:“大生,谢谢你。”
苏婉清也点了点头,温婉的脸上满是笑意:“等搬了新家,我就能天天给孩子做早饭了。”
周大生笑了笑,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晚风拂过,带来了槐花的清香,也带来了无数人对未来的期盼。他知道,这两栋八层的宿舍楼,不仅仅是冰冷的钢筋水泥,更是一千个家庭的温暖港湾,是红星厂腾飞的又一个新起点。
而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