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沙瑞金的想法,刘秉公也正有此意。
现在不是纠结是否会被分走政绩的时候了,只要能挂着他的名,那就稳赚不赔。
而由沙瑞金来牵头,刘秉公办起事来,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沙瑞金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启用老同志!退休的老法官,只要身体允许,愿意出山,也可以请回来当顾问,或者…直接进合议庭!”
他顿了顿,看着刘秉公:
“我记得,你们院以前有位吴心仪法官?退休了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骨头硬得很,当年连赵立春的面子都不给。甚至还驳斥过妹夫高育良呢,这样的人,现在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刘秉公没想到,沙瑞金会亲自过问吴心仪,他有点犹豫:
“吴老法官?她退休好几年了,到处张罗着女儿婚事呢。而且脾气倔,不合群,我怕……”
“怕什么?不合群证明出淤泥而不染。”
沙瑞金一摆手,对于高育良亲自提出的这个人选,势在必得。
“就因为她倔,骨头硬,才要用她。现在缺的就是这种敢顶雷的硬骨头,你亲自上门去请!就说是我沙瑞金拜托她,为汉东司法站好最后一班岗,我相信她会答应的。”
刘秉公见沙瑞金态度坚决,只好点头:
“好,我去试试。”
沙瑞金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程序必须滴水不漏。庭审全程录音录像,所有证据,必须当庭出示,充分质证。旁听席开放,媒体监督!特别是那些网上直播的,让他们拍,让他们看,咱们不怕看,就怕不敢看和视而不见。”
“秉公同志,你给我记住,这次审判,就是要放在阳光底下晒,晒出真相,晒出公正,谁也别想搞暗箱操作,谁也别想捂盖子,懂吗?”
刘秉公被沙瑞金的气势感染了,腰杆也挺直了些:
“沙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好这个关!谁想搞小动作,我第一个不答应。”
“光你不答应不够!你要把整个合议庭,打造成铁板一块。要让他们知道,省委支持他们依法独立审判,有什么压力,省委顶着。有什么麻烦,省委解决,他们只管一件事:查清事实,依法判决!”
刘秉公心里热乎乎的,用力点头:
“明白了,沙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沙瑞金喝口茶,站起身:
“那就抓紧办。调人的事,我让省委组织部配合你。吴心仪法官那边,如果必要,直接联系我做思想工作。”
“是,我这就去。”
刘秉公也站起来。
沙瑞金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刘秉公:
“秉公同志,这场审判,意义重大。它不光决定祁同伟的命运,更决定汉东司法系统能不能重拾信誉,能不能再次取信于民,你我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啊。”
刘秉公神情肃然,知道这是一把手上任后,又一次大刀阔斧的动作:
“沙书记,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沙瑞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刘秉公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沙瑞金离开的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气。
刚才那点犹豫和害怕,被沙瑞金的坚定驱散了不少。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吴吗?我刘秉公啊,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关着。
沙瑞金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坐在他对面,脸色严肃。
“国富同志,”
沙瑞金放下报告,声音低沉,“祁同伟案开庭在即,情况复杂。侯亮平那边…动作越来越出格了。”
田国富点点头:
“听说了。纪检组长吕梁说,侯亮平逼供高小琴未遂,季昌明拦下了。性质恶劣。”
“不止这一件。记得之前吗?网上舆论风向突变,一边倒攻击祁同伟,吹捧侯亮平。手法很专业,水军痕迹明显。”
田国富眉头皱紧:“境外水军?”
因为之前还不确定沙瑞金的立场,所以田国富只是做出暗示,并未与沙瑞金打开天窗说亮话。
此时听到沙瑞金主动揪着侯亮平的小辫子不放,田国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不骑墙了啊!
沙瑞金继续说:
“赵东来查到了部分资金源头,和侯亮平一个远房表弟的账户有关联。数额不小。”
田国富眼神一凝:“他敢勾结境外势力煽动舆论?”
“还没坐实,但嫌疑很大。”
沙瑞金语气冷冽,恨得牙痒痒。
“还有,他审讯赵瑞龙、程度那几个证人,手段很脏。威逼利诱,甚至暗示伪造证词指向祁同伟。赵小惠私下接触证人,侯亮平开了绿灯。”
田国富脸色难看:
“这是知法犯法,为了办成‘铁案’,不择手段了!”
“是的,庭审就在眼前,我担心他狗急跳墙,最后关头搞出更离谱的事。栽赃陷害,甚至…直接对祁同伟不利。”
田国富明白了沙瑞金的担忧:“沙书记,您的意思是?”
“明面上,司法程序我们不好直接干预。”
沙瑞金看着田国富,终于摊牌:
“但纪委有监督干部的职责,侯亮平这些行为,已经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他停顿一下,声音压得更低:
“国富同志,我需要你秘密做件事。”
田国富坐直身体:“您说。”
“从省纪委抽调绝对可靠的精干力量,”
沙瑞金一字一句道,“成立一个特别小组。不公开,不声张。”
“任务?”田国富明知故问。
“对侯亮平展开前期摸排。”
沙瑞金眼神冰冷,语气森然:“重点查几个方向。”
“第一,勾结境外水军,煽动舆论,干扰司法公正的证据。从资金流向、联系人、操作手法入手。”
“第二,逼供、诱供、伪造证据的违纪违法行为。特别是针对高小琴那次,还有他帮助赵小惠接触证人的事。”
“第三,滥用职权,违规操作。比如给赵小惠开绿灯,违规提审证人。”
田国富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所有调查,秘密进行。”
沙瑞金强调,“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打草惊蛇。尤其不能影响正常司法程序。”
“明白。”
田国富应道:“我会选最可靠的人。单线联系,信息严格保密。”
沙瑞金补充:“证据要扎实,固定好。录音、录像、书面材料、证人证言…一样都不能少。”
“这个小组,就像一根暗线。平时不动,关键时刻…要能拿得出东西来。等庭审结束,或者侯亮平再踩红线,立刻就能启动正式调查程序。”
田国富明白了沙瑞金的深意,笑着说:
“您这是给侯亮平…也准备了一副手铐?随时能给他戴上?”
沙瑞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反贪局长犯法,更要严惩。不能让他一颗老鼠屎,坏了汉东司法的整锅汤。”
他看向田国富:
“国富同志,这事风险不小。侯亮平背后有钟正国,钟小艾也在汉东盯着。你压力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