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上的猪？
祁同伟要真是猪，能把赵家逼到这份上？
能把沙瑞金、老首长都卷进来？
能把梁璐都策反了？
侯亮平是不是太轻敌了？
或者说，他是不是已经被逼急了，开始说胡话了？
赵小惠没再追问后手的事，只是淡淡地说：
“行吧。你有把握就好。不过，光靠你这边不行。我大姐那边，还得继续走动，得找更多盟友。”
“对，让你大姐多使使劲，汉东这边，牵一发而动全身。”
侯亮平连忙点头。
“京城那边关系多，多拉点人，给沙瑞金施压，给上面吹吹风，不能让祁同伟那边太嚣张！”
赵小惠“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心里那点对侯亮平的信任，像被虫子蛀了一样，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侯亮平离开酒店，心里盘算着该何时丢出杀手锏。
他走到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一辆空车刚靠过来，他拉开车门，正要往里钻。
“侯亮平！”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侯亮平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钟小艾就站在几步开外的人行道上。
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一片铁青。
她没化妆，虽然依旧清丽，但却难掩疲态，显然是这些天操劳过度。
手里还拎着个超市购物袋，看样子是刚来市中心买东西。
“小…小艾？”
侯亮平舌头有点打结，“你怎么在这儿？”
钟小艾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身后的酒店大门，又看看他。
“上车。”
钟小艾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像结了冰。
“回家再说。”
她拉开出租车后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侯亮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着钻进去，关上车门。
车里一片死寂。
司机老哥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们一眼，扭过头砸吧砸吧嘴。
得，又是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这一幕，司机老哥见得多了，问了目的地后，没敢再吭声，默默发动车子。
到家后，钟小艾自顾自进屋，把买的菜摔在厨房的地上。
然后，两人坐在客厅，一个在沙发，一个在窗边的椅子。
侯亮平如坐针毡。
他能感觉到钟小艾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他偷偷瞄了貌合神离的老婆一眼，钟小艾脸朝着窗外，只给他一个冰冷的侧脸。
“小艾……”
侯亮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图解释。
“你别误会，我刚才是……是去谈点事。工作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钟小艾猛地转过头，想通了来龙去脉的她，说起话来像是机关枪：
“你以为我在吃醋？以为我怀疑你找小三？”
侯亮平被噎住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侯亮平，你少自作多情！”
钟小艾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就算你真在外面找十个八个女人，我也懒得管，大不了离婚！”
“离婚？”
侯亮平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慌了。
现在这种时候，哪能离婚啊……
就算你钟小艾不过了，我还离不开岳父大人呢！
侯亮平无耻地想着，但面上，自然不敢表露出丝毫同意的意思。
“小艾！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我刚才真是去谈工作！跟赵小惠，赵瑞龙他姐，商量祁同伟案子的事，不信你可以……”
“我信你？”
钟小艾冷笑一声，打断他。
“侯亮平，你终于不瞒我了？但现在被我抓当场才说，让我怎么信你？”
她起身走过来，盯着侯亮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哼，我早该想到的。你竟然瞒着我，跟赵家那些人搅在一起，搞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赵小惠来了汉东吗？你当我是傻子吗？”
侯亮平脸色瞬间煞白，口不择言：
“我，我没有……”
“没有？”
钟小艾从牙缝里挤出话：
“没有你半夜三更跑酒店跟赵小惠密谈？没有你逼供高小琴差点动手？没有你让季昌明指着鼻子骂？侯亮平！你告诉我，你现在干的这些事，哪一件是光明正大的？哪一件对得起你人民检察官的身份？”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你口口声声说查贪官，说维护法律尊严……可你自己呢？你现在干的这些事，跟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为了自己扭曲的心理，处处针对人家祁同伟，你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你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钟小艾！”
侯亮平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这是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把祁同伟钉死，我们都得完蛋，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还不是为了咱爸打造的这个政治集团？”
“政治集团，我管不着。但你说为了这个家？”
钟小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侯亮平，你别再拿这个家当借口了，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点官瘾，为了往上爬！现在骑虎难下了，才知道找借口……”
“我告诉你，侯亮平。我钟小艾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还有良心，还有底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更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一个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的爹！”
钟小艾进入客房，开始收起了东西。
侯亮平赶紧起身，追上去：
“小艾，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
钟小艾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侯亮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扔给侯亮平：
“这是家门钥匙。你拿着。”
侯亮平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搬出去住。”
钟小艾语气平静，代表了她的决定无人能够改变。
“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
“搬出去？”
侯亮平心中一喜，虚伪地说着好话：“小艾，你别冲动，我们……”
“我不是冲动。”
“那……咱爸那边？”
“呵呵，你做的事，瞒得了我，但瞒不了咱爸，还怕我告你状？”
得到这个回答，侯亮平心落了地。
他心想也是，别说自己，就连钟正国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势必要和祁同伟那边分个高下才能收场。
怎会因为女儿和女婿的感情问题就为难他侯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