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正沿着龙尾谷的岩壁缓缓沉降，将暗红的光缕洒在布满鳞甲与兵刃碎片的战场上。
李查德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指尖仍残留着契约魔法阵的灼热感——就在半小时前，当蒙特在刻画的奴隶契约最后一道纹路亮起金光时，他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让温热的血珠坠入两个蜥蜴人脑中。
两道淡紫色光晕如活物般腾起，在空气中凝作锁链状的符文，最终没入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西斯特与大长老眉心。
“主人。”
两个曾经高傲的蜥蜴人贵族此刻垂首而立，脖颈上浮现出淡金色的契约印记。李查德满意地颔首，这趟龙尾谷之行不仅解了围，更意外收获了两名掌握古老传承的奴隶。
他转身望向战场，龙尾谷的城楼在暮色中勾勒出斑驳的轮廓，城墙上仍插着几支断裂的投矛，那是蜥蜴人攻城时留下的痕迹。
城楼方向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李查德举目看去，看见牛大那魁梧的身影正站在垛口上挥舞战斧——他赤裸的臂膀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丝毫不影响声如洪钟的号令
：“兄弟们，领主大人的援军到了！这群鳞甲畜生已经撑不住了，跟我杀出去！”
城门口的吊桥轰然放下。
残余的守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出城门，他们的铠甲大多布满划痕，不少人还拄着断裂的长矛充当武器，却个个眼神赤红。这些在围城战里被压抑了三天的战士，此刻终于等到了合围的信号，嘶吼着扑向早已疲惫不堪的蜥蜴人。
三面援军如同铁钳般收紧，将残余的蜥蜴人压缩在龙尾谷外的空地上，兵刃碰撞声与鳞甲碎裂声交织成惨烈的乐章。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战场的喧嚣渐渐平息。
李查德策马来到阵前，看见西鲁鲁正站在俘虏队列前——这位蜥蜴人将领此刻已换上人类的皮甲，脖颈间同样有着契约印记。他高举的双手刚放下，掌心还残留着喊话时的潮红：
“都看清楚了，这是领主大人的军队。放下武器蹲下，就能活命。”
俘虏群里响起一阵骚动。有个断了尾鳍的蜥蜴人往前挪了挪，沙哑的嗓音里满是迟疑：
“西鲁鲁，你真的会放过我们？”
他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左前肢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刚经历过死战。
西鲁鲁侧身让开，露出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类士兵：
“你觉得我需要骗一群只剩百人的败兵吗？”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哐当”一声扔在那蜥蜴人脚边，
“要么放下武器当领主的子民，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
青铜剑落地的脆响仿佛敲碎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那蜥蜴人盯着剑刃上的血痕看了片刻，突然“哐啷”扔掉了手里的石斧，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到三分钟，原本还负隅顽抗的蜥蜴人便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蹲下，鳞甲摩擦地面的窸窣声里，夹杂着压抑的呜咽。
“领主大人。”
西蒙斯来到马前翻身下马，甲胄上的血珠滴在草地上，晕开细小的红点，
“清点完毕，蜥蜴人投降112人，其余全部歼灭。我方阵亡264人，重伤108人。”
李查德翻身下马，踩在还带着体温的土地上。他踢开脚边一块沾血的鳞片，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医疗队优先处理重伤员，战死士兵的遗体要仔细收敛。所有战利品分类登记，尤其是蜥蜴人的鳞甲和投矛，那些东西能派上用场。”
“是。”
西蒙斯躬身应道，目光扫过站在李查德身后的西斯特与大长老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传令去了。
西鲁鲁走过来时，手里正攥着根麻绳——他刚把俘虏们串成队列。这位蜥蜴人将领看着李查德身后的两个同族，喉结动了动：
“主人，这些俘虏里有三个是之前负责攻城的小队长，要不要单独看管？”
“交给你了。”
李查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听话。”
他注意到西鲁鲁耳后的鳞片微微发亮——那是蜥蜴人情绪激动的表现，
“好好干，以后你会有自己的队伍。”
夜幕降临时，龙尾谷的城楼亮起了火把。
李查德坐在临时征用的城主府里，看着军官们陆续走进来——他们大多带着伤，有人用布带吊着胳膊，有人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都挺直了腰板。
“这次能守住龙尾谷，全靠各位出力。”
李查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但庆功之前，先说说问题。”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第一，援军抵达时，右翼小队花了十分钟才完成集结，这在真正的大战里足以丢掉整个阵地；
第二，刚才清点伤亡时发现，三成战士是因为单独冲阵被围攻致死——记住，你们是军队，不是独行侠。”
房间里的呼吸声都轻了许多。牛大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那次他为了救个新兵，独自冲进了蜥蜴人堆里，现在想想还在后怕。
“但有功必赏。”
李查德话锋一转，拿起桌上的羊皮卷，“斯内科·文。”
角落里的弓弩队队长立刻起身。这个瘦高的年轻人左手还缠着绷带——那是拉弓时被弓弦磨破的，却依旧保持着标准的站姿：
“属下在。”
“你带领的弓弩队在合围时精准压制了蜥蜴人右翼，减少了至少五十人的伤亡。”
李查德看着他，“现在任命你为弓弩大队队长，扩编至两千人，小队长由你亲自选拔。”
斯内科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都有些发颤：“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三个月内，定让弓弩队能在三百步外射中苹果！”
“我等着看。”
李查德颔首，目光转向西鲁鲁，“你劝降一百一十二名俘虏，省下了清理战场的功夫，也为我们添了新战力。从今天起，你就是蜥蜴人小队的队长，编制两千人——缺的人手，就从这些俘虏里慢慢训出来。”
西鲁鲁愣了愣，他身后的尾巴不自觉地挺直了。这个在蜥蜴人部落里备受排挤的将领，此刻突然挺直了脊梁：
“属下会让他们明白，跟着主人是最好的选择！”
“牛家兄弟。”
李查德的目光最后落在四个魁梧的牛头人身上。这四兄弟并排站着，加起来快有十米高，却都像孩子似的紧张地攥着拳头。
“你们守了三天城楼，没让蜥蜴人前进一步，这是大功。”
他顿了顿，清晰地宣布，
“牛大升为护卫军第二大队长，统管两千人；牛二、牛三、牛四分任各小队队长。”
四兄弟“咚”地跪倒在地，厚重的石板都被震得发响。牛大粗声粗气地说：
“大人放心，以后只要有我们在，龙尾谷的城门就绝不会被攻破！”
“不止龙尾谷。”
李查德笑了笑，
“等会儿来我房间，我给你们提升实力。”
这句话让四兄弟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他们在战场上不怕死，却比谁都清楚实力的重要性——一阶巅峰的战士在普通军队里或许够用，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不够看。
军官们陆续离开后，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李查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巡逻队举着火把走过，火光在他们的铠甲上流动。
西斯特和大长老悄无声息地站到门口，这两个刚成为奴隶的蜥蜴人贵族，此刻已完全收敛了之前的傲气。
“你们去准备些烈酒和伤药。”李查德回头吩咐道，“等会儿用得上。”
两人躬身应是时，李查德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刻画工具。
聚灵魔法阵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握着刻刀的手稳定得如同磐石——这已经是他刻画的第五个法阵，每一道纹路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房间突然泛起淡绿色的光晕，空气中弥漫开草木抽芽的清新气息。
“大人，我们来了。”
门外传来牛大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
李查德打开门，看见四兄弟正站在廊下。他们洗去了身上的血污，换了干净的布衣，却依旧紧张得手足无措。
“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指着魔法阵中央的石凳，“牛大先来。”
牛大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时差点被绊了一下。他走到法阵中央坐下，看着四周亮起的纹路，喉结上下滚动：“大人，这……这就是能提升实力的魔法阵？”
“闭上眼睛，放松。”李查德站到法阵边缘，指尖按在启动符文上，“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但千万别乱动。”
绿色光晕骤然变亮，将牛大的身影完全笼罩。李查德能看见能量流正顺着纹路涌入牛大体内，那些原本凝滞的斗气在聚灵阵的催化下开始奔腾——他甚至能听到骨骼摩擦的轻响，那是体质在快速强化的征兆。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映照着房间里闪烁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