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手机放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系统提示音的震动感。他没起身，会议室的灯光照在桌面上，映出协议文件的一角。签字笔还在手边，银色那支，对方用过的。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十点零七分。距离上一场会议结束不到四十分钟。
门被推开，助理探头进来，“张工和陈总监已经在七楼等您了。”
林峰点头，“让他们再等五分钟。”
助理退下。他翻开平板，屏幕亮起，任务栏最新一条写着：“解锁国际高端市场准入权限——倒计时71小时。”
这不是建议，是命令。系统从不给选择。
他合上平板，站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出会议室。走廊安静，脚步声清晰。电梯上升到七楼，门开，研发部的玻璃门半掩着。
张工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一支笔，面前摊着一叠打印纸。陈总监站在白板前，正用记号笔画流程图。两人抬头看他进来。
“坐吧。”林峰走到主位，把外套挂在椅背，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
张工递过一份文件，“这是上周竞品发布的技术白皮书摘要，他们刚上线了新一代温控模块，响应速度提升了百分之四十。”
林峰接过，翻了两页，“我们现在的系统呢？”
“差不多持平。”张工说，“但他们的算法是自研的，我们还在用第三方框架，更新慢一步。”
陈总监插话，“客户反馈最近三个月投诉量下降，说明现有产品够用。现在推大改，风险高，万一出问题，影响交付。”
张工立刻反驳，“够用不等于能打。东南亚新订单要求设备支持边缘计算，我们现在的硬件撑不住。等客户提需求再改，就晚了。”
林峰听着，没打断。
两人声音抬高了一点，陈总监语气硬，“市场要的是稳定，不是实验室里的新玩意儿。”
张工也急了，“技术停滞才是最大风险！等别人把标准定好了，我们只能跟跑。”
林峰敲了下桌子。声音不大，但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你们说的都对。”他说，“但我们现在不是在选‘稳’还是‘快’，是在选‘主动升级’还是‘被动淘汰’。”
他打开电脑投影，调出系统数据库的界面，“看这个。”
屏幕上跳出三行标题：边缘AI计算模块、自修复复合材料、生物传感交互接口。
“这三个方向，过去半年有二十家公司拿到融资，其中七家已经做出原型机。我们的目标市场，明年一季度就会有产品落地。”
陈总监皱眉，“这些技术成本太高，短期没法量产。”
“我知道。”林峰说，“所以今天不是立项会，是探讨会。我们要搞清楚，哪条路走得通，哪条路能提前卡位。”
他看向张工，“你带团队做过预研吗？”
“做过一点。”张工点头，“边缘计算那边，我们测过几款芯片，功耗和散热是个问题。”
“那就继续测。”林峰说，“我不需要你现在给出解决方案，我要你知道问题在哪，有多深。”
陈总监犹豫了一下，“如果真要往智能方向走，用户体验也得同步调整。现在的操作界面太复杂，一线工人反馈看不懂。”
“那就让它变简单。”林峰说，“但不是靠改图标，是靠技术重构。比如，能不能让设备自己判断环境，自动调节模式？”
张工眼睛亮了一下，“理论上可以。如果有足够的本地算力，加上传感器数据融合……”
“那就试。”林峰打断，“别管理论，先做验证。哪怕只做出一个功能点，也能当卖点打出去。”
陈总监还想说什么，林峰先开口，“你担心宣传跟不上，对吧？”
她点头。
“等技术有了突破，话术自然就有了。”林峰说，“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包装，是底气。没有核心技术，吹得再响也没人信。”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张工低头在本子上写东西，陈总监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桌面。
林峰扫视一圈，“接下来两周，成立预研小组，只做一件事：评估这三项技术的可行性。重点看两点，一是集成进现有产品的难度，二是成本控制空间。”
张工抬头，“那人力怎么安排？现在项目排期已经满了。”
“我来协调。”林峰说，“你们只管技术路径，资源问题不用操心。”
陈总监问：“成果怎么汇报？”
“每天发简报，周五集中开会。”林峰说，“我不需要你们马上出结果，但我要看到进展。哪怕失败了，也要知道为什么失败。”
他合上电脑，“记住，我们不做跟随者。别人发布新品，我们才开始研究，这种节奏必须打破。”
张工握紧了笔，“明白。”
陈总监没再反对，只是点点头。
林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刚才陈总监画的流程图旁边写下三个词：**算力、材料、感知**。
“未来的竞争，就在这三个地方。”他转身，“谁能先把技术变成产品，谁就能定规则。”
张工突然问：“如果我们押错了方向呢？”
林峰看着他，“那就再换。但不能因为怕错就不动。不动，才是最大的错。”
陈总监低声说：“可管理层那边……未必愿意冒这个险。”
“我会去谈。”林峰说，“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哪条路最有可能成功。”
他顿了顿，“系统给的时间只有三个月。窗口期一过，机会就没了。”
张工低头记下，陈总监盯着白板上的字，眼神变了。
林峰走回座位，“散会前，把这三项技术的初步资料包发全员预读。明天上午九点，我要看到第一版分析框架。”
没人起身。
张工抬起头，“资料库里有些论文需要权限才能下载。”
“我已经开通了最高访问等级。”林峰说，“账号密码下午会发你邮箱。”
陈总监问：“对外宣传这块，要不要提前准备口径？”
“暂时不提。”林峰说，“在没摸清底细之前，消息不能外泄。尤其是竞争对手。”
张工又问：“测试环境能用生产级服务器吗？”
“可以。”林峰说，“但仅限内网隔离运行，禁止联网调试。”
陈总监补充，“如果要做用户测试，得先过合规审查。”
“等方案出来再说。”林峰说，“现在所有动作，都限定在‘研究’范围内。不立项，不投入大规模资源，也不对外承诺。”
他环视一圈，“有问题现在提，没有的话，会议结束。”
张工举手，“新材料那边，供应链信息不全，我们找不到样品供应商。”
“列出清单。”林峰说，“我来解决。”
陈总监说：“市场端需要一份技术路线图，至少有个大致方向，方便后续规划。”
“等你们先出分析报告。”林峰说，“我现在要的是可能性，不是承诺。”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三分。
“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人说话。
林峰拿起外套，“那就这样。张工，你负责统筹，明天中午前把分工表发出来。陈总监，你配合提供市场反馈数据，尤其是海外客户的使用场景。”
两人应声。
林峰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回头说：“我知道大家习惯按部就班。但现在，我们必须换个活法。”
他拉开门，走廊的光斜照进来。
“这个世界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他迈步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
身后，张工翻开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边缘AI计算模块——算力需求与散热瓶颈分析**。
陈总监拿起手机，打开邮件客户端，新建一封，收件人填上团队成员名单，主题写：【技术预研资料包】请查收。
林峰走进电梯，按下16楼。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新消息来自系统：**“权限扩展中，请勿中断连接。”**
屏幕右下角，进度条正在缓慢推进，数字跳动：**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