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听闻“转生池”之事,熔金般的瞳孔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站起,周身暗金气血不受控制地翻涌,牵动了背部的诅咒伤痕,痛得他龇牙咧嘴,却毫不在意,声如洪钟地吼道:“他娘的!有这等地方?!那还等什么!俺这就去把那劳什子圣城砸个窟窿,把池子抢过来!”
说着,他抓起一旁的“陨星斩刃”就要往外冲,那架势,仿佛立刻就要单枪匹马踏平黎明圣城。
“且慢!”张灵枢清冷的声音响起,并不高昂,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冰水浇头,让阿骨打冲动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张灵枢转身,目光平静却深邃地看向阿骨打:“阿骨打大哥,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正因此行凶险异常,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我们才更不能鲁莽行事。”
他走到阿骨打面前,手指虚点其背部那依旧隐隐散发黑气的诅咒伤痕:“这诅咒如附骨之疽,虽被暂时压制,但并未根除。圣城乃光明信仰核心,其内神圣力量对你这蕴含异种神性的明王之力压制极大,若带伤强行闯入,诅咒必会趁机反噬,届时内外交困,十死无生。”
阿骨打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感受着背部那阴寒的刺痛,又看到张灵枢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色,最终只是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闷声道:“那……那你说咋办?!难道就干等着?苏塔妹子她……”
“等,是为了更有把握地救她。”张灵枢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们需要时间。你需要时间,借助此地地脉之火与莫里斯大祭司的秘法,彻底驱除诅咒,稳固明王法身。而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也需要几日时间,祭炼一门新的神通。此前元神未成,此法诀虽玄妙,却始终无法真正入门。如今九转初成,正是修炼此术,应对圣城压制的最佳时机。”
阿骨打看着张灵枢,虽心急如焚,但对兄弟的判断和实力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战意与焦躁,重重点头:“好!兄弟,俺听你的!俺这就去找老祭司,就算扒层皮,也要把这该死的诅咒弄干净!你安心修炼,需要啥尽管说!”
送走被莫里斯大祭司引去专门驱咒密室的阿骨打后,张灵枢并未立刻开始修炼。他先是向莫里斯讨要了一间绝对安静、且有地脉节点可供引动的石室作为闭关之所。随后,又请矮人族帮忙搜集了几样并非特别稀有、却属性独特的辅助材料——如“空冥石粉”、“镇魂木芯”等。
准备妥当后,他封闭石室,盘膝坐于地脉节点之上。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地心深处传来的微弱轰鸣如同背景音律。张灵枢并未立刻运转功法,而是先内视己身。
识海之中,那初成的九转元神雏形依旧布满细微裂痕,光芒略显黯淡,但其本质已发生蜕变,更加贴近大道本源,灵动超然。他回忆着自奥古斯都的“星核忆晶”中获得的浩瀚知识,尤其是其中一门极其艰深晦涩、涉及空间法则本质应用的法门——【虚空神隐】。
此法并非攻击或防御之术,而是一门极其高明的隐匿、潜行、乃至短距离虚空穿梭的神通。其核心在于,将自身元神与周遭空间波动进行极致的同步与融合,从而达到“身即虚空,虚空即身”的玄妙境界,可极大程度规避各种探测法阵、能量感知乃至法则层面的锁定。若能练成,无疑是潜入戒备森严的圣城的不二法门。
然而,修炼此法凶险异常,需将自身元神之力如同丝线般渗透进入微观的空间结构之中,感知并引导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涟漪。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裂神识,甚至卷入空间乱流,形神俱灭。以往他元婴境界时,连入门的第一步都无法做到,元神强度和对空间的感悟远远不够。
但现在……
张灵枢深吸一口气,双眸缓缓闭合,九转元神之光自眉心透出,温润而坚定。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古老的印诀,指尖流淌的并非星辰道元,而是更加精纯、更具渗透性的元神本源之力。
“虚极静笃,神与空合;念动微尘,身化无间……”
玄奥的口诀在心间流淌,他的心神彻底沉入一种空灵而危险的境地。元神之力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的空间探去。
起初,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混沌与无序,无数杂乱无章的空间波动如同狂暴的海洋,冲击着他的神识,让他眉心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元神上的裂痕似乎都有扩大的趋势。
但他紧守灵台清明,《九转凝神法》自然运转,将这种不适与冲击缓缓化解。凭借着九转元神对法则的超凡亲和力以及对奥古斯都空间魔法理论的深刻理解,他逐渐从这混沌中分辨出了一些规律——那些看似杂乱的空间波动,实则如同水面的波纹,有其产生的源头、传播的路径和消散的轨迹。
他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引导元神之力,如同高明的冲浪者,尝试“搭乘”上一道相对平缓的空间涟漪。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在石室内回荡。张灵枢的身影微微一颤,变得有些模糊,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气息也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几乎与地脉的背景波动融为一体。
成功了第一步!但这才仅仅是开始。
他不断调整着元神之力的频率与输出,尝试与更多、更复杂的空间波纹同步。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元神的控制力要求达到了微毫之境。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时间在深沉的入定中悄然流逝。石室内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彻底消失,仿佛融入了虚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极其淡薄的残影;时而又因同步失败而剧烈闪烁,引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
三日之后。
石室中央,张灵枢的身影静静盘坐,乍看之下与三日前并无不同。但若以神识仔细感知,便会骇然发现,那里仿佛空无一物!他的肉身、他的气息、甚至他存在的“痕迹”,都完美地“镶嵌”在了周遭的空间结构之中,成为了空间本身的一部分,若非肉眼直视,根本无从察觉。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并无精光爆射,反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深邃。他心念微动,身形未动,却瞬间出现在石室的另一个角落,如同瞬移,却又毫无空间波动传出。
【虚空神隐】,初成!
虽然持续时间和移动距离还有限,且对元神消耗巨大,但这无疑是一张潜入圣城的绝佳底牌。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元神传来的疲惫,却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目光穿透石壁,望向远方,仿佛已看到了那座神圣而危险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