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己方军队的远程重炮与步兵炮的集火攻击下,击垮了六个精灵重甲步兵营中的四个,但剩下两个精灵重甲步兵营还是顶着密集的火力,硬生生冲破了伊凡设计的整套远程攻击体系,冲到了第十四军团的阵地前沿,将部署在前沿阵地上的守军拖进了近身肉搏战的泥潭。
伊凡看着侦察法阵里的画面,心中满是懊恼:如果当初没有取消刺刀,那么前线的将士们现在还可以将加装了刺刀的毛瑟步枪当做短矛来使用。
加装了刺刀后的步枪长度接近一米五,在狭窄的战壕里,士兵们完全可以结成阵型,用这些 “短矛” 组成一道密集的防线,来抵挡精灵轻装剑士的进攻。
可现在,前沿阵地战壕里的人类守军手中,只有那杆在近战中连烧火棍都比不上的步枪。
对于近战来说,毛瑟98K的枪身太长,无法灵活的挥舞来格挡精灵轻装剑士手中的精灵长剑,这款步枪只能单发的特性又让它在近战中毫无用处,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精灵剑士的双刃劈来,却连有效的反抗都做不到。
在侦察法阵的实时监控影像里,伊凡麾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精灵轻装剑士的长剑之下,鲜血染红了战壕里的泥土,原本整齐的阵地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伊凡的眼睛因愤怒和焦虑而变得通红,他猛地转过身,对着一旁站着的参谋们厉声质问道:“他们怎么还不后撤?后撤的命令我不是已经下达了!难道他们没有接到命令吗?”
参谋们早就通过侦察法阵看到了前沿阵地的危急战况,此刻又被伊凡严厉的语气质问,一个个都低着头,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开口回答。他们都知道伊凡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也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命令确实已经传达下去了,可前线的情况远比指挥部里看到的更复杂。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老将军梅尔文,他看着情绪激动的伊凡,缓缓说道:“殿下,您有些失态了。您的后撤命令,参谋们在接到的第一时间就通过有线电话网络转达给了前线各营的指挥官了,他们不可能没有接到。只是您忽略了一点, 前线指挥官接到您的命令后,组织部下执行后撤命令是需要时间的,他们不可能一接到命令就不管不顾地全军一起后撤。您应该也清楚,在面对敌人进攻的时候,如果全军一起后撤,没有任何部队断后掩护,那么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全军溃散,到时候损失会比现在更大。因此,这些前线指挥官们必须先安排好部下的后撤顺序,让伤员和炮兵先撤,同时还要挑选精锐士兵组成殿后部队,阻击敌军的追击,为大部队的后撤争取时间。”
听到老将军的话,伊凡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他知道梅尔文将军说的是事实,可看着侦察法阵里不断倒下的士兵,他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精灵的轻装剑士已经杀进我们的前沿阵地了,老将军您看看,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们怎么还不赶紧后撤?每多等一秒,就会多一个士兵死去!”
梅尔文将军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平静:“殿下,您的心乱了。您再仔细看看侦察法阵的影像,他们已经开始后撤了。您难道没有发现,部署在前沿阵地后方的步兵炮连和迫击炮部队,已经在收拾装备,开始转移了吗?这些技术兵器是军团的重要战力,一旦被精灵族缴获或摧毁,对后续的战斗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而前沿阵地上的守军,他们的任务就是为这些技术兵器的后撤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所以他们必须继续留在战壕里,与进入阵地的精灵剑士们周旋一段时间,直到步兵炮连和迫击炮部队安全撤离。”
“周旋?” 伊凡听到这两个字,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提高音量,对着梅尔文将军质问道,“这怎么周旋?难道要用我军士兵的一条条人命来周旋吗?那些士兵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用来消耗的棋子!”
老将军梅尔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带着一丝冷酷:“殿下,您是第一次亲临战场,对于战场上的杀戮和牺牲还没有习以为常,这一点我十分理解。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我军依靠您设计的新武器和新战术,确实做到了在远距离击杀大部分敌人,而我军将士的伤亡则少得可怜。这让您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战争可以不付出代价,认为我们可以一直以最小的伤亡赢得胜利。但您忘记了,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尤其是面对精灵这样曾经称霸过整片大陆、拥有深厚底蕴的种族,我军在战场上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里,梅尔文将军伸出手指,指向侦察法阵投射出的监控影像,画面里,一名人类士兵正用步枪的枪托朝着精灵剑士砸去,却被精灵剑士轻松避开,随即短剑划过他的咽喉;不远处,另一名士兵试图拉着受伤的同伴后撤,却被精灵剑士从背后追上,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老将军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殿下,您看到的这些,就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保护技术兵器,为了让大部队能够有序后撤,为了后续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这些前沿阵地的士兵,他们的牺牲是必要的。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也是每一位指挥官都必须接受的现实。”
伊凡怔怔地看着侦察法阵里的画面,耳边回荡着梅尔文将军的话,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知道老将军说的是对的,可看着那些不断倒下的士兵,他的心里依旧像被刀割一样疼痛,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设计的战术并非完美无缺,而战争的代价,远比他想象中要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