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淮和夏婼一早出现在医院产科。
夏婼今天的装扮很低调，她换下了一身名牌换上一套简单素色的长连衣裙。脸上未施粉黛，只在嘴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增加气色的润唇膏。
夏婼认为她此刻要扮演一个担心嫂子和侄子且楚楚可怜的处于弱势的女人。那么就这样子才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看起来要憔悴而又温顺，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脆弱的小白花。
当他们走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时，正好看到了慕承哲又守在那里。
此刻这个刚当上父亲的男人一定很难过很沉重，压力也一定很大。站在玻璃窗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保育箱里那个小小可怜虫。
夏婼眯了眯眼，哼一声从她红唇中飘出，被梁少淮捕捉到此刻她这个疯子的真实心态。
梁少淮皱起眉头，试图让夏婼别过去等一会儿再出声。
慕承哲此刻听到脚步声，他似乎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迅速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夏婼身上时，那双本就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瞬间又冷了几分。
夏婼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目光里的疏离与防备。
她走上前，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容。
“哥，我我来看看小侄子。”
夏婼的声音故作微微的颤抖，不知情的以为她还在为昨天夜里那场血腥的“意外”心有余悸。
慕承哲疲惫的心更是被夏婼的出现再次压得胸闷起来。
沉默的他点了下头对梁少淮。
慕承哲像是不经意向旁边错开了一步，但依然大部分空间自己又挪回步子，挡在了夏婼和玻璃窗之间，隔开了她贪婪窥探的视线。
这个动作让夏婼感到不舒服，她能发觉这一阵子哥哥对她的戒备。
“哥，你”
梁少淮赶紧适时走上前，轻轻揽住了夏婼的肩膀，将她带离此刻无法直接发泄情绪的那个低气压的中心。
梁少淮一边说着哄着夏婼，一边对慕承哲使了个眼色。
夏婼被要求穿无菌服，她倒是听话的跟着护士去穿。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走到走廊尽头，确保没有监控且僻静的角落。
“她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了。”
慕承哲率先打破沉默。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冷硬的质感。
“昨晚的事，警察还没定论，但我清楚，和她脱不了关系。”
梁少淮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慕承哲，自己也点上一根。青白色的烟雾缭绕而上，遮了两人脸上的凝重。“我找人问过，给她开药的心理医生已经离职。我怀疑，她早就停了药，或者换了别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 慕承哲吸了口烟，将烟头按在墙壁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我们得想个办法，彻底按住她。”
梁少淮看着不远处，已经换上无菌服进入房间小心翼翼地看着婴儿的女人。她真的会伤害无辜的孩子吗？
表象真的会迷惑人心。
天使的外表下蛇蝎心肠的本质让人心寒半寸。
那个正低着头安静地露出怜悯表情的夏婼。
梁少淮转过头，他和慕承哲的眼神里都藏着复杂的情绪。
“加大药量，再加些强效镇定剂。” 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充满坚定也有无奈。
“让她多数时候都能睡着，这样就没法到处跑了。”
“这是目前唯一管用的办法。”
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嗜睡的状态，从物理上，彻底限制住她的行动能力。
梁少淮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站在夏婼卧室门口。
门上的雕花把手繁复精巧，指尖碰上去带着冰凉的距离感。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把胸腔里的纷乱压下去。
梁少淮清楚，今晚必须留在这里，必须和夏婼同床。
结婚以来，他一直找各种借口睡在客房。
他以为夏婼最近安静没搞事情以为婚后她能收敛。
知道姜语妍那场差点出事的早产。
是他忽略了这个女人是夏婼，不是一般人
梁少淮的冷漠和疏离，换来的都是夏婼更激烈、更失控的报复。
且这报复会针对无辜的人。
自己又低估了夏婼的疯。
他陷入了循环。他越抗拒，她越疯狂；他越想护着孟絮絮，她越变本加厉伤害他身边的人。
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只能用这种方式，暂时安抚住这个已经失控的女人，压住她那些危险的念头。
这种认知让他胃里翻涌，一阵恶心。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孟絮絮的脸 —— 清冷、倔强，被他囚禁在公寓时，那双平静却藏着光的眼睛；躺在他怀里时，温热柔软的身体。
喉咙发紧，呼吸都带着滞涩。他对不起她，亲手把她从一个困境推到另一个困境，用最伤人的方式对待她，心里却始终为她留着一块柔软的地方。
他推开了门。
夏婼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从镜子里看到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戒备：“你怎么来了？”
梁少淮没说话，走过去将牛奶放在她手边，然后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动作很轻，手臂却带着藏不住的僵硬。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明码标价的、出卖肉体的鸭子。
只有用这种最原始、最屈辱的方式，才能暂时地安抚住这个已经彻底疯了的女人，才能将她那些即将超出他控制范围的、疯狂的念头，暂时压制下去。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孟絮絮儿时在阳光下奔跑在草丛中捉蚂蚱的纤细灵巧的快乐的身影。
絮絮，哥哥想穿越所有时光和苦难拥抱你，那温热的、柔软的身体。
他对不起她。
絮絮，乖乖的待在那里——外面很危险。
“少淮，”
夏婼转过身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神经质的、疯狂的眼睛里，此刻却蓄满了水汽。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
梁少淮打断了她。他的声音温柔像炙热爱人般的呢喃。
“我知道，你只是太爱我了。”
梁少淮要当个合格的丈夫。说着他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唇。打破冷战需要好丈夫的主动亲近，足以让夏婼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不安的心平稳落地。
夏婼娇俏又欲拒还迎的姿态闭上眼睛，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他。
抱我去床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