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案的新线索?”
对面的女人,那位航运大亨的千金,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体面地结束这场令人不快的相亲的台阶,她优雅地站起身,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疏离微笑。
“既然成警司有公务在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成峰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掌控着全场节奏的神秘短发女孩。
女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类人特有的审视与探究。
“希望我们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成峰说的,不如说是对孟絮絮说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踩着她那价值不菲的高跟鞋,嗒嗒嗒地从容离开了这片早已不属于她的舞台。
一时间,整个咖啡馆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成峰和孟絮絮两个人,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遥遥相对。
空气中那醇厚的咖啡香气似乎也变得有些稀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成峰的心跳得像擂鼓,他努力地想要从她那冰冷的、毫无波澜的脸上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是怨恨?是愤怒?
还是别的什么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更黑暗的东西?
但,他失败了,她的脸像一具最完美的冰雕,将她所有的真实都严严实实地隐藏在了那冰冷的表象之下。
“你……”他艰难地开口。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孟絮絮没有立刻回答他,她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将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美式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她抬起眼,那双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对上了他那双充满了探寻与不安的眼睛。
“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淡,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成峰的心上。
“陈桂芳死了。”
成峰的瞳孔瞬间紧缩,陈桂芳,那个沉默寡言、一辈子都在流水线上劳作的女人,梁少淮的继母,也是孟絮絮法律意义上的母亲。
他记得,在警方的档案里,这位女性的死亡被定性为一场意外,一场在婚礼现场因为黑帮火拼而被流弹击中的意外。
“她不是死于意外。”
孟絮絮仿佛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因为我才死的,那颗原本应该打进我心脏的子弹,阴差阳错的杀死了无辜的她。”
絮絮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成峰却从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紧抿的嘴唇以及看似平静的双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剧烈痛苦。
是的,背负着一条人命的愧疚感同样会让人备受折磨。
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絮絮……”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那只放在桌子上的冰冷的手,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别这么叫我。”她的声音瞬间降到了冰点,“从五年前你选择牺牲我哥哥、牺牲我来成全你所谓‘大局’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资格再这么叫我。”
成峰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那句话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心中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地方,鲜血淋漓。
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哀。
成峰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从五年前他做出那个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选择权。
他亏欠她的。
他必须偿还。
“好。”
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声音说道。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