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相比孟文昊的狼吞虎咽，孟屿礼的吃相就斯文太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那份番茄火腿火鸡面的盖子。
番茄的酸甜气息先飘出来，接着才是火鸡面酱那熟悉的辛辣底蕴。
红彤彤的汤底包裹着面条、火腿片、溏心蛋，还有海苔碎，色彩鲜艳，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孟屿礼拿起筷子，夹起几根裹着番茄浓汁和红色辣油的面条，上面还沾着一点蛋液，优雅地送入口中。
入口的瞬间，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番茄的天然酸爽清新开胃，巧妙地平衡了火鸡面酱的猛烈辣度，形成一种极其鲜明又和谐的口感。
辣味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带着番茄的果酸香气，变得更有层次，更……鲜活。
面条煮得也软硬适中，吸饱了汤汁，火腿片咸香，溏心蛋润滑。
味道的搭配出乎意料地精妙，完全不像一份简单的路边摊。
孟屿礼实实在在地被惊艳到了。
对面的孟文昊已经吃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嘴唇也辣得微微发肿，但速度一点没慢，呼啦呼啦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他辣得吸着气，忽然想起什么，抬起被辣得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孟屿礼，含糊不清地问：
“对了哥……你不是胃不好吗？吃这么辣的行不行啊？”
孟屿礼正在细细品味番茄的余韵，闻言眉头一拧，抬眼看他：
“谁跟你说我胃不好？”
孟文昊被辣得脑子有点短路，也没察觉孟屿礼语气不对，嬉皮笑脸地接道：
“胃疼不是你们霸道总裁的标配吗？小说里都这么写，总裁日理万机，饮食不规律，胃病是基操……”
他话没说完，孟屿礼一个眼神扫过去，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闭嘴。”
孟文昊脖子一缩，立刻识相地埋头：“……哦。”
孟文昊一闭嘴。
世界清静了。
只剩下两人吃面的声响。
孟文昊风卷残云般解决了自己那一大碗，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靠在椅背上，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一脸餍足地感叹：
“唉……舒姐这手艺，真是绝了！要是这时候再来一份她之前卖的喷香排骨就好了……这火鸡面的辣，配上那软烂入味的排骨，一嗦脱骨……我的天，想想都得香死！”
他说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
顿了顿，孟文昊又说：
“你不知道哥，在舒姐卖旋风薯塔前，还卖过火腿肠呢，好家伙，那火腿肠……齁咸齁咸的！也不知道舒姐是怎么开了窍了，突然做饭这么好吃了！”
孟文昊话音落下，对面，孟屿礼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面。
他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孟文昊见他哥吃完了，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身体前倾，双手合十：
“哥！亲爱的哥哥！那个……生活费的事儿，咱们……还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孟屿礼放下纸巾，抬眼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语气平静无波：
“在你说出排骨之前，可以商量。”
他顿了顿，在孟文昊骤然亮起的期待目光中，慢悠悠地补充了后半句：
“现在，不行。”
孟文昊：“……？？？”
孟文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指着孟屿礼：
“你……你！孟屿礼！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就因为我吃了你的排骨？！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孟屿礼已经站起身，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只留给他一个无情又挺拔的背影。
孟文昊瘫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
摊位前。
舒棠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她看了看空荡荡的保温桶和见底的配料盒，长长舒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随即，舒棠开始利落地收拾摊位，擦洗台面，归置工具。
旁边卖烤红薯的王大妈也刚好卖完最后一炉。
看到舒棠也在收摊，王大妈脸上笑开了花：
“小舒啊！行啊你！没想到你这火鸡面还挺招人喜欢！我看后面排上队了都！”
舒棠手上动作没停，心里也挺高兴。
她今天其实没抱太大希望，系统要求七天卖八百份，她今天想着试试水，只准备了一百份面饼，想着能卖出一半，就不错了。
谁知道后面赶上那个吃播主播在哪儿直播，人气一下子就起来了，竟然把一百份全卖光了！
这开局，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是没想到，”舒棠笑着回应，语气真诚：
“也多亏了王阿姨您帮我跟人介绍，招呼了不少生意呢。”
王大妈一听，连连摆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透着朴实的亲切：
“嗨！这有啥！我就是看你跟我家那丫头差不多大，一个人在这儿摆摊，怪不容易的，能帮一句是一句，顺手的事儿！”
两人手上不停，嘴里也没闲着，聊了几句家常。
王大妈说起自家女儿也爱吃辣，就是工作忙总顾不上吃饭；舒棠则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没一会儿，两人的摊子都收拾得利利索索了。
“行啦，小舒，我先走了啊！明天还来不？”王大妈推起她的小三轮，问道。
“来！明天多准备点，还在这儿。”舒棠肯定地点点头。
“那敢情好！明天见！”
王大妈笑呵呵地挥挥手，蹬着三轮车，慢悠悠地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街道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和烟火气。
舒棠骑上自己的粉色三轮车，调转车头，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但她的心情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亮堂堂的。
今天……真不错。
开张大吉，老顾客的追棒，新顾客的认可，还有王大妈那样热心肠的邻里……
都让舒棠觉得，这看似辛苦的摆摊生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看来明天可以再多准备五十份……不，一百份面饼！
舒棠在心里盘算着，脚下蹬车的力气也更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