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
我震惊地看着他。
“是我在象姑馆时,听来的。”
柳泽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象姑馆是销金窟,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那些贵女们酒后失言,或是为了炫耀,总会无意间,透露出许多秘密。”
“我本以为,这些东西,会随着我离开那里,永远烂在肚子里。但她们既然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他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闪烁着一种锐利如刀锋的冷光。
“妻主,我知道您不屑于用这些手段。但有时候,对付小人,就必须用比他们更小人的方法。”
我合上册子,指尖轻轻敲击着封面,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一本简单的秘辛录,这是一张足以搅动整个青安城权力格局的地图。
但我很快冷静下来,看着柳泽:“用这些东西去威胁她们,固然简单,却也落了下乘,更容易留下把柄。”
“对付小人,我们要用阳谋,而不是脏手段。”
柳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更深的信服。
我抽出其中几页,递给他:“这些,是顾宸的铁杆盟友,也是这次舆论风波里叫得最响的几个人。我要你把她们的把柄,整理得更详细,但先按住不动。”
“那……”柳泽有些不解。
我笑了笑,又翻到另一页,指着上面一个名字:“城南张夫人,最爱附庸风雅,对吧?她的独女,即将与城防营副统领的儿子议亲。”
我看向杜鹃:“你去,以我的名义,给张夫人送张请帖,就说锦绣阁新到一批云霞锦,请她独家鉴赏。再备上一份厚礼,祝贺她女儿觅得良缘。”
接着,我指向另一个名字:“吏部侍郎李大人,她家夫郎是我们倾颜阁口脂的头号拥趸?”
“很好,让易泊亲自送一套最新款的口脂过去,就说,是感谢李夫郎长久以来的支持,新品请他第一个试用。”
我目光锐利起来:“至于户部的钱主事,她不是为亏空焦头烂额吗?派人去她常去的古玩店放话,就说我苏玥最近得了几幅前朝赝品,正愁如何处理。记住,要说是赝品。”
柳泽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的冷光化为炙热的钦佩:“妻主是想……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再给另一批人设下陷阱?”
“不错。”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宸想用舆论压垮我,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青安城的话语权,不是靠几句流言就能决定的。”
我握住柳泽的手,看着他册子上的心血,郑重道:“你这张情报网,是我们的倚仗,但真正挥刀的人,必须是我。”
“你负责看见黑暗,我负责让光明照进来。”
果不其然。
从第三日开始,青安城的风向,再次发生了诡异的偏转。
“听说了吗?城南张夫人今日在诗会上,公开称赞苏二小姐眼光独到,说那柳泽公子的琴音,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境呢!”
“何止啊!吏部侍郎李大人,今日在锦绣阁一掷千金,就为了买那匹苏二小姐亲手设计的云霞锦,还说要给自家夫郎做身新衣裳!”
“最绝的是户部的钱主事!她竟派人送了一副前朝名家的《春山图》到流云苑,说是贺二小姐乔迁之喜!”
一时间,整个青安城的贵女圈,都掀起了一股吹捧我苏玥和我家夫郎的狂潮。
那些关于柳泽的污言秽语,被这些更劲爆、更正面的消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倾颜阁和锦绣阁的生意,更是因此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每日里门庭若市,赚得盆满钵满。
我坐在窗前,看着易泊刚刚呈上来的,那份令人咋舌的流水账单,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正为我烹茶的,清冷如玉的男子,心中一片安宁。
“柳泽。”
“妻主。”
“你这把刀,可比祈恒的剑,锋利多了。”
柳泽闻言,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绽放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如春水般温柔的笑意。
“能为妻主执刀,是柳泽此生之幸。”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信仰”的坚定。
我看着他,心中那块因重生而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一丝。
我的刀,终于磨砺出鞘。
回到流云苑时,已是深夜。
祈恒依旧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他不多言,却用行动表明一切。
我让他去休息,他便回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一片安宁。
可当我将目光转向柳泽时,心中却微微一沉。
今日在映月湖畔,他一曲惊天下,用才华反击了所有污蔑。
方才又为我献上那份足以搅动青安城格局的秘辛,成了我手中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