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辰一笑，也不客气，把铁狮子头放入口中。
刘建军继续说道：“沈总，其实，多做点事情，我不怕，我也不是针对张经理。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但——”
他很想说，但碰上张经理这样儿的，确实没办法不起冲突。转念一想，沈冰辰是集团总裁，能亲口对自己说，那件事，是自己受委屈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放在其他公司，一定是指责自己这个底层员工情商不高、脾气坏，或是水平不行什么的。
于是，他在说了一个“但”字之后也就没了下文。
反而低下头，一副很认真在干饭的样子。
看着刘建军这副欲言又止，转而垂头的样子，沈冰辰和郑森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但，什么？”
“啊？”正在跟跟功夫酥鱼较劲的刘建军一愣，马上咽下口中的食材。“没什么了啊。”
沈冰辰看着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把两腮胀的圆滚滚的刘建军，一时好笑。
“真没什么了啊？”沈冰辰戏谑道，“你要是没什么，那可就该我了啊。”
刘建军推了推镜框，一脸认真：“您请讲。”
沈冰辰清了清嗓子，脸色一正，说道：“老郑跟我开会，决定再成立一个项目组。刘建军，做为项目组牵头人的候选人，希望你能协助郑经理办好沧州这个项目。”
刘建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沈冰辰，旋即目光又转向郑森。卡吧着眼睛，张嘴问道：“为什么？”
郑森看了沈冰辰一眼，耐心的解释道：“本来这事儿，我是准备下个月再跟你说。但，你这些日子的表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沈老大今天过来，说想跟你确定下来新建小组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没反对。建军，拿出你跟我出去谈事儿的自信。管几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刘建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对着沈冰辰道：“沈总，我，可能在咱集团吧，资历上来说，还算可以，毕竟我来得算比较早了。但，论对集团的贡献，其实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推我上这个位置，会有很多人不服的。谢谢郑哥和沈总抬爱。”
听到刘建军的话，沈冰辰微微一笑，说道：“建军，你的人品、能力是得到老郑和我认可的。我现在问你，如果青帆现在马上破产了，你是选择跟我一起扛，还是调头就离开？”
“那肯定是一起扛啊。”刘建军毫不犹豫地答道，顺势还推了推他的眼镜框。
“为什么？”沈冰辰笑着问。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刘建军一脸疑惑。
接着，他直起腰身，沉声说道：“青帆是我毕业之后唯一一家不嫌弃我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专业又不对口的。我最难的时候，是青帆接纳了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青帆真的有难，我肯定不会一走了之。这是底线。”
刘建军颇为认真的看了看沈冰辰，随后，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放在桌面。黝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沈冰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听到刘建军的话，沈冰辰和郑森几乎是同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情。
郑森笑得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冲着刘建军咧嘴笑道，“别太较真儿了，沈老大也就那么一说。”
随即，郑森微微侧低了头看向沈冰辰，“沈老大，同样的问题，为啥不问问我？”
沈冰辰拍了拍刘建军的胳膊，转头瞪了郑森一眼，揶揄道：“我有难，第一个跑的一定是你。”
郑森马上换上一副你懂我的表情，而后又迅速垮下一张脸，语带委曲的说道：“哎呀，原来我在沈大总裁心里就这么个人品啊。亏得我们还共事了这么多年呢，伤心啊，伤心。”
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表情，看得刘建军是一愣一愣的。
“郑——哥，沈总应该也不是那个意思。”刘建军结结巴巴的想帮沈冰辰解释解释。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郑森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实诚孩子！逗你们呢！”
沈冰辰则是见怪不怪，一脸看戏的样子看着郑森的表演。
见郑森演不下去了，沈冰辰唇角带着笑意，开口道：“老郑，这世上最不好破的局就是真诚。”
郑森敛去笑容，目光里的嬉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认真。
“你说得对。”郑森看向刘建军，“建军，认真考虑一下沈总对你职务上的调动。”
郑森又看了看沈冰辰，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说真的，我这人，一直都没什么正形儿，性子又拧，也就你能容下我。”他微一停顿，下一刻，他端起酒杯，“这杯，谢谢你！一直真诚以待。”
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并亮了一下杯底，才放在桌上。
看到这一幕，沈冰辰也主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沈冰辰拍了拍郑森的搭在桌沿上的手臂，”老郑，该说感谢的人，是我。”
“你应该还记得，青帆刚成立不久，我们做的那个小项目吗？当时所有的人都劝我，放弃。只有你，看穿了我的固执，跟我说‘再坚持一下’。也就是这句话，让我们成功拿下那个项目。这几年，如果，不是你，很多事，我可能都已经做得没有任何余地了。”
听到沈冰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郑森的心里也漾起一丝感动。
“嗨——”郑森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不着边际的样子，“这话说的，我也没少从青帆拿分红啊。”
知道郑森不想居功，沈冰辰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苟富贵，不相忘。”
一旁的刘建军看着两人坦荡的交谈，一时之间竟也生出一股感慨。
是啊，在这个急功近利的世界，真正能彼此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了。大家往往更加信奉的是利益和算计。
特别是身处在沈冰辰和郑森这个层面的人，更是早就把丛林法则给玩儿透了，有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