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的手还搭在副驾的窗沿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座椅缝里。沈知意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腕翻过来，用袖口残布压住那道被安保制服划开的口子。
“别浪费布料。”他哑着声说，眼睛没睁。
“你要是死了，”她扯了下嘴角，“我得亲手把你从坟里刨出来再杀一遍。”
司机一脚刹停在急诊入口，车门刚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冲出来。谢临渊被抬走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点头，他闭眼。
她转身，走向IcU走廊尽头。
程野还在抢救。心电监护仪的滴声像倒计时，她站在玻璃外，盯着他床头那本被血糊了半页的笔记本。技术组的人蹲在旁边，正试图破解他贴身藏着的U盘。
“生物识别锁，必须本人虹膜或指纹。”技术员抬头，“解不开。”
沈知意没吭声，从发髻上拔下珍珠发簪，递过去。
“这玩意儿不是装饰？”
“是钥匙。”她说，“程野教我的——防你这种蠢货乱动他东西。”
发簪插进接口，屏幕闪了三下，自动跳转。加密文件夹弹出，标题是“L-07-b”，副标题写着：“江氏的肠子，早就烂透了。”
她扫了眼内容，冷笑出声。
三分钟后，“知微”直播间开启紧急推送，标题就四个字：【收网】。
画面背景是程野病房外的监控屏，镜头对准他床头笔记本的一页，上面潦草地画着资金流向图，中间标着“L-07-b=地下账本密钥”。弹幕刚刷出“？？？”，她就开了口。
“江晚舟，你爸给你留的金库坐标，是假的。”
她顿了顿，端起手边的翡翠茶盏，冰美式晃了晃。
“但你妈藏的账本，是真的。每一件战损礼服的内衬编码，都是你洗钱的路径。你直播哭穷，背后却用沈氏老宅的地契做抵押，换了三笔境外贷款——利息，是活体器官。”
弹幕炸了。
【卧槽？礼服还能这么用？】
【所以知微姐每次穿的都不是衣服，是证据？】
【江晚舟不是贫民窟女孩吗？怎么还有金库？】
沈知意没解释，只调出一段设计师的定制记录，逐一对比礼服编码与资金流向。每一笔都精准匹配，时间、金额、收款方，清清楚楚。
“你以为你藏得好？”她冷笑，“你每十三天打一针‘记忆清除剂’，脖子后头的芯片每隔七十二小时自动上传数据。可你忘了，程野的口红色号分析系统，早就把你每次直播时的微表情波动录下来了。”
她点开一段视频——江晚舟在镜头前哭诉“姐姐抢走我一切”，可眼尾肌肉在说谎时的抽动频率，和她注射药物后的神经反应完全一致。
“你不是失忆。”沈知意声音冷下来，“你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L医生拿你当实验品，你拿观众当韭菜。而你最得意的‘圣女’人设——”
她放大一张截图，江晚舟直播间的后台数据暴露出一个隐藏账户，Ip在境外，资金流水显示“器官中介费”。
“——是你卖命换来的提成。”
弹幕瞬间刷屏。
【我他妈追了三年的女神居然是人贩子？】
【立刻报警！】
【知微姐牛逼！！】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突然卡顿，三秒后恢复，但右下角多了个倒计时：00:09:58。
沈知意眯眼。
“江晚舟，你在清数据？”
她立刻切到另一台设备，调出江氏财务系统后台。果然，一笔高达九亿的资产正通过离岸空壳公司转移，操作指令来自一个代号“金蝉”的账户。
“想跑？”她冷笑，从旗袍暗袋抽出一张打印单，“你忘了程野临昏迷前，把‘遗嘱程序’装进了发簪的虹膜识别模块。”
她当着镜头，把发簪再次插入笔记本。
“现在，证监会、警方、国税局、反洗钱中心，全收到了江氏过去五年的完整账本。包括你用沈知意生母的死亡赔偿金，买了三套别墅，租给境外组织当据点。”
屏幕一闪，江氏官网弹出公告：【因涉嫌重大财务造假与洗钱，公司即日起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弹幕疯了。
【江氏破产了？？】
【我股票呢！！】
【知微姐你是不是早知道？】
沈知意没回答，只端起茶盏，轻轻敲了下镜头。
“这一杯，敬所有以为我能被灭口的人。”
她刚放下杯子，手机震了一下。
匿名私信：【你袖子破了，是他划的吧？】
她低头看了眼左袖的裂口，三厘米，斜向内侧。
她没回，而是走到医院防火门后，抽出后腰的峨眉刺，在墙缝里刻下三个数字：10:14。
刻完，她转身回直播。
“江晚舟，你还有九分钟。”
可就在这时，直播信号中断。
她立刻调出备用线路，却发现所有对外通道都被屏蔽。技术组喊：“有人黑了运营商！”
她冷笑，直接拔掉网线，连上军用加密频段——谢临渊教她的后门。
画面恢复，但只撑了十秒。
第十秒，她看见江晚舟站在一栋老楼顶层，手里举着打火机，身后是“圣女信徒”举着的横幅：【殉道者永生】。
“姐妹们，”江晚舟笑着对镜头说，“我要用我的血，唤醒更多被压迫的灵魂。”
沈知意盯着她脖子后的芯片，忽然笑了。
“你忘了，你每次启动‘圣女协议’，芯片都会向L医生发送定位信号。”
她按下发送键。
下一秒，谢临渊病床上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猛地睁眼，右手死死攥住床单，左手无意识摸向右肩。
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他肩缝渗出，接入病房的wiFi信号，自动跳转至军方加密频道。
坐标发送。
警方特勤组在三分钟内包围大楼。
江晚舟还没点火，楼下已经响起扩音器：“你已被通缉，立即放下打火机！”
她愣住，低头看手机——所有社交账号被封，公司破产，账户冻结。
“不可能……”她尖叫，“我还有后备计划！”
“有啊。”沈知意的声音从她耳机里传来，“你管家临死前说的金库坐标，是真的。但你没发现，他说的是‘江氏地下金库’，不是‘江晚舟个人金库’。”
她瞳孔一缩。
“谢临渊用你爸的账户洗白的那些黑钱，早就被他转进了国家反贪基金。你爸的遗产？早归零了。”
江晚舟踉跄后退，打火机掉地。
“不……我是圣女！我是被选中的人！”
“你只是个被芯片控制的疯子。”沈知意冷冷道，“而且，你妈最后拨出的三通电话，接通了。”
江晚舟僵住。
“程野醒了。”沈知意说，“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警笛声逼近，江晚舟转身想逃，却被信徒们拦住。
“你骗我们！”有人吼，“你说你是贫民窟女孩，可你住的是别墅！”
“你让我们捐钱救你，可你拿去买了器官！”另一人扑上来，撕开她外套，“你根本不是圣女！你是魔鬼！”
混乱中，江晚舟跌向天台边缘。
沈知意关掉直播，端起茶盏，一口饮尽。
冰美式滑过喉咙，她摸了下左眼尾的泪痣。
指尖沾了血。
她没擦，只是把茶盏往桌上一放。
“程野，”她对着空气说，“你欠我三顿饭。”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程野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但笑得痞气。
“姐，我醒了。”他抬手，晃了晃手机，“刚刷到你直播，流量炸了。我这波躺赢，饭你请。”
她瞪他。
“你再装死一次，我就把你塞进江晚舟的金库，当活体保险柜。”
“那我得先减肥。”他咧嘴，“不然塞不进去。”
她转身要走，他忽然喊住她。
“知意。”
她回头。
“你妈最后那三通电话……”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
“接通了，但对面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和一个男人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