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阵子因为王萍死了,所以开始曲何并没有搬出来。
这回把她自己的行李什么的都搬走了,那个家里一点东西都没了。
看着曲何把东西都绑在自行车上,是的,曲何新买的女士二六自行车,后妈问曲何:“曲何,你是要住单位宿舍吗?”
曲何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我的房子离单位很近,我搬到房子那去。”
后妈反应过来曲何说的什么话,立刻声音尖利起来:“你说什么?你搬去、你搬去你的房子?你什么房子?你哪来的房子?”
曲何慢声细语地说:“我的房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房子。”
后妈急忙走到曲何的面前,声音微颤着问:“你、你的房子、、、你、、、”
后妈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不好说出来。
曲何是谁啊,她可善解人意了。
于是曲何耐心地对后妈说:“我的户口不是单独开户吗,就落在我自己的房子上。
那房子离我单位很近。”
好半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你的房子,有、有多大?”
曲何弯了弯嘴角,用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哦,就是个两进的小院子。
当时好像我外祖父、外祖母住前面的一进院子,而我母亲在闺中住二进院。”
后妈的心啊,她有点憋闷,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是啊,那是人家曲何母亲的房子,留给曲何很正常。
只是、只是那房子,她家曲庆林不是说要给小三、小四吗?
这怎么又给了曲何了?这个曲庆林怎么回事?难怪自己跟他要房产证,要了好几次他都没给。
看着曲何绑好东西,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后妈捂着胸口,没等她感受心疼的滋味了,屋里面的孩子又开始哭了。
后妈木着脸回屋,一看还在尿了。
于是,后妈给孩子换了尿布,把尿布扔到了地上的一个搪瓷盆子里,那里面已经有了好多块尿布了。
然后她把孩子抱起来,给孩子喂奶。
这回她的脸长斑了,她居然一点给孩子戒奶的打算都没有。
后妈抬头,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外面的好风景,真的不属于她了。
房子没了,那首饰也没了。
估计那首饰,王萍用来换工作了。
不过,王萍死了,工作空出来,倒是曲梅用上了。
现在曲梅在革委会上班,不过不是王萍的那个工种,而是曲庆林给做工作,到革委会管辖下的街道办了。
就是负责知青登记的地方。
而曲何的大弟弟和曲何同岁,初中毕业后,因为曲何工农兵大学指标的事,曲庆林运作了一下,大弟弟目前在学校下面的印刷厂上班。
这也是近期一个让后妈心情好些的事了吧。
曲梅和大儿子都有了工作。
尤其是儿子的工作还是曲何给运作的。
这是曲庆林对后妈说的。
不过 ,抱着孩子喂奶的后妈心里想的却是,曲梅的工作,某种程度上看,也等于是曲何的关系。
是王萍拿着曲何母亲的首饰换的工作。
其实这时候的知青下乡,就是一家出一个知青,当然是有两个孩子以上的家庭。
并不是一家留一个,剩下的都下乡。
其他的人是否下乡采取自愿。
如果家家只留一个,那将是多庞大的知青队伍啊,一想就不可能。
所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曲家就不用出人下乡去了。
曲庆林对于曲何搬走,早就有预料的。
所以知道了也就叹了口气,没有说任何话。
当然,曲何好心地提了一句:“爸,我听到后妈跟曲梅念叨,好像是王萍偷了她的什么东西,首饰还是什么的,后妈还挺富有的哈,居然有首饰。
爸,我妈可有首饰?”
曲庆林支吾着好半天,才说:“没、没有。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注意那些,但应该没有吧,我没见过。”
曲何撇了一下嘴。
曲庆林回家后,还以为后妈会就着曲何搬家的事和他吵闹了。
毕竟那房子他曾经说要给自己的两个小儿子。
可他失言了。
结果后妈一句房子的话都没提。
提什么?
曲何直接或间接地给了自己孩子两份工作,并且自己把首饰都给弄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曲庆林说,还怎么好问房子的事?
再怎么问,房子人家都住进去了,已成事实,吵还能吵出个房子?唉,后妈心里叹气。
自从她毁容后,她就学聪明了,照顾一家人起居,好好做个家庭妇女,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
最少,她毁容后,曲庆林一点也没嫌弃她,这就很好,她知足了。
曲何这边。
她想起一事,不是很多老房子里,地底下都藏着不少宝物吗?
所以她回到自己小家时,倒是拿出探测仪,把这个二进的院子里里外外探了一遍。
可惜啊,探测仪像是失灵了,没有任何反应。
唉,没有就没有吧。
她从那坟场里起出来的财宝都还没看呢。
东西太多了,她都不感兴趣了。
不过,她决定了,每个世界的宝物,她挑自己喜欢的精品几样,其他的都要留在这个世界。
或者给自己的子女,或者留下造福社会。
不急,等机会合适的。
曲何和狗狗大黑的日子开始过起来。
大黑是条母狗,李奶奶曾经说过,大黑才七岁。
不过是大黑前腿受过伤,不能剧烈奔跑,所以才退役。
因此,曲何在考虑给大黑绝育呢。
先给它吃一年的避孕药吧。
曲何在二进院子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这天,曲庆林给曲何打电话:“曲何,明天回家,咱们一起去你大伯家吃个团圆饭。
今年你大哥过年休假,他们一家三口也回来了。
记住,明天早点回来。”
曲何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曲何把大黑安排好。
她住在一进院。
在侧面偏厦里,把门换成了里外都可以开的那种。
这样大黑进出,用头一顶门就行。
偏厦里面,又给大黑搭了一个一米高的狗窝,用砖头垫起木板隔凉,狗窝的门也是可以里外开的门。
里面铺着厚毡子。
上面的被子缝成了一个圆筒。
进口处使用铁丝撑起来。
如果大黑怕冷,就往里面钻,不怕冷,完全可以只露出个狗头。
大黑非常干净,狗窝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留着大黑自己在家,曲何就去了大院。
呵呵,今年的人可真的多。
大哥和大嫂领着小侄女回来了,大姐自从结婚后,曲何还是第一次看见她。
就是三个弟弟出事,都没见她回来一次。
真是难得!
曲何想起了王萍死前和那个男人说的话,说安排了一个女人给大姐的男人。
曲何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大姐的这个男人。
中等个子,国字脸,浓密大眼,鼻梁高直,嘴巴、嗯,嘴巴有点厚。
反正这张脸单看五官都不错,可合起来,就是有点别扭。
他和曲莲一个单位,是曲莲自己看上的。
当然,曲莲看上了,大哥也同意,这就定下来了。
一家人聚齐了,都往大伯家走。
到了大伯家,还是和去年一样,乌泱泱地一屋子人。
还是和去年一样,几家的儿媳妇在厨房做饭。
还是和去年一样,曲何等几个孩子靠边坐着。
而今年他们家大哥回来了,所以大哥加入了客厅里侧那个小圈子,就是父亲一辈的和年轻一辈的几个领头羊。
而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坐在那里偶尔嗑嗑瓜子,看着小人书。
她既不逗弄小孙子孙女或者重孙子,也不管厨房的一应事,就是自己自在自己的。
不过曲何早就知道了,通过曲庆林的消息,大姑家的表姐到底下乡了。
也是,毕竟不能迅速地找个男人就结婚,要是那样,那每个下乡的都如此,谁还下乡?
何况大姑父是个领导,以身作则,家里一帮孩子,总要有一个下乡去的。
只不过大姑家的表弟,每当自己和他的眼神对上,他都恶狠狠的。
呵呵,他的眼神是恶狠狠的,曾经的王萍的眼神是阴鸷的,后妈的眼神是嫌弃的,后爹的眼神是淡淡的。
整个大厅里都是嗡嗡的说话声。
曲何一如既往,用手剥瓜子打发时间。
但耳朵却听着曲庆林他们那一小撮人谈话。
很快就开饭了。
今年的开饭时间早,不到三点就吃饭。
去年可是快五点了呢。
还是和去年一样,曲何和几个孩子一起在茶几上,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安安静静吃完了。
曲何最早吃完,她并没有想走,一年就一次,还是和曲庆林一起吧。
结果、、、、、、
事,又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