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风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萧兰娇躯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只是脸颊更红了些。
“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刘风放缓了语速,“陨仙涧之事,虽属意外,但终究对你名声有碍。我若就此一走了之,确非君子所为,亦会令你处境艰难。”
萧兰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她没想到先生会突然回心转意。
“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走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已明亮了许多。
“嗯,暂时不走了。”刘风点了点头。
同时暗道:
“萧家……似乎还有些有趣的事情,值得我留下细细探究一番。”
说完,两人并肩而行,穿过萧家外围的林地,很快便看到了气势恢宏的家族大门。
门口值守的几名小厮远远见到两人身影,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待到近前,小厮们齐齐躬身行礼:“大小姐!刘供奉!”
他们的态度与往日并无不同,显然,以他们的身份层次,还远远接触不到家族核心的机密,更无从得知萧兰曾被迅雷隼叼入绝地陨仙涧的惊险变故,只当是大小姐与这位供奉大人外出历练归来了。
萧兰微微颔首,保持着惯有的清冷姿态,并未多言。
刘风更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随意地扫过门楣。
两人在陨仙涧中不知岁月,因那诡异灰雾的遮蔽,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两日,或许……更长。
步入萧家内部,熟悉的亭台楼阁、穿梭往来的族人映入眼帘,恍如隔世。
萧兰心中记挂着父母,尤其是母亲定然忧心如焚,便侧首对刘风轻声道:“先生,随我一同去见过父亲母亲可好?他们定然十分担心。”
刘风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自行前去便好。我需回云仙轩稍作休整。”
萧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理解地点点头:
“也好。那先生先请回,兰儿稍后再去拜访。”
两人在廊道岔口分开。
萧兰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衣裙,定了定神,率先朝着父亲萧厉平日处理族务的“凌萧殿”偏殿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外,守门的族卫见是大小姐,并未阻拦,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此时出现。
萧兰推门而入。
书房内,萧厉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景致,背影显得有些沉重。听闻开门声,他有些不悦地皱眉回头,斥责的话语已到嘴边:
“不是说了无事莫要……”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竟是爱女时,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脸上的威严和不悦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狂喜所取代!
“兰…兰儿?”萧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因过度忧虑而产生了幻觉。
待确认眼前确是活生生的女儿时,他一个箭步便从窗边跨了过来,双手抓住萧兰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真是你!你…你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苍天佑我萧家!”
这位一向沉稳威严的家主,此刻竟激动得有些失态,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萧兰被父亲抓得肩膀生疼,却能感受到那份关切与后怕。
她心中温暖,微微屈膝行礼:“父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厉连连说道,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缓缓松开手,情绪稍稍平复,但脸上的喜色依旧难掩,“快告诉为父,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兰早已打好腹稿,闻言低下头,故作一丝后怕状,轻声道:
“回父亲,当时情况危急,那迅雷隼速度太快,女儿确实险些被其掳入绝地。万幸……万幸刘供奉及时赶到,于陨仙涧边缘地带,险之又险地将那妖兽拦截击退,这才将女儿救了回来。”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归来,又完美规避了陨仙涧内的真正经历以及刘风突破炼虚期的事实。
萧厉听完,不疑有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庆幸:
“原来如此!天幸!天幸有刘供奉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刘供奉又一次救你于危难,此乃天大恩情!为父定要重重赏他!我萧家绝不会亏待此等功臣!”
他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萧兰皆小心应对过去。
聊了片刻,萧厉似乎想起什么,语气缓和下来,道:“好了,平安归来便好。你快去你母亲那儿报个平安吧。这几日,她忧心你,寝食难安,时常垂泪,为父看着亦是心疼。”
萧兰心中一紧,连忙点头:“是,女儿这就去。”
她辞别父亲,快步走向母亲谢雨萱的居所。
来到母亲的居所,气氛明显比父亲书房那边更显压抑。
侍女们皆屏息静气,小心翼翼。
萧兰径直来到母亲房门外,轻轻叩响。
房门很快被打开,出现的却不是侍女,而是谢雨萱本人。
她似乎正要出门,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萧兰,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的表情先是错愕,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紧接着,瞳孔收缩,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溢于言表,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脱口而出:“你…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似乎立刻意识到失言,极强的应变能力让她瞬间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随即惊喜万分,只是这惊喜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
“兰儿!是我的兰儿!”谢雨萱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一把将萧兰紧紧搂入怀中,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你吓死娘了!吓死娘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肩膀微微颤抖,似乎真的喜极而泣。
萧兰被母亲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感受到母亲身体的微颤和那份失而复得的激动。
她心中愧疚更甚,反手抱住母亲,低声道:“母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刘供奉救了我。”
谢雨萱闻言,抱着她的手臂似乎微微一顿,随即松开她,双手依旧抓着她的胳膊,泪眼朦胧地仔细端详她的脸,语气急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萧兰又将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谢雨萱听得极为认真,不时点头,脸上满是后怕与庆幸,对刘风的感激之词更是溢于言表,情绪转换自然无比。
又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后,萧兰才借口疲惫,辞别母亲,返回了自己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