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大捷的庆功宴喧嚣尚未完全散去,联军大营的大部分区域已渐渐沉入疲惫的睡梦之中。
中军大帐内,灯火却依旧长明,映出五个拉得长长的人影。
陶应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赵云、张飞、太史慈、许褚四员心腹大将。
帐内气氛原本有些凝重,炭盆中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五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诸位,”陶应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试图营造一种严肃的氛围,“虎牢关已下,我军兵锋直指洛阳,此乃大势所趋。
然,董卓残暴,穷途末路之下,何事都做得出来,我料其不日便将疯狂反扑,或纵火焚城,或挟掠人质,洛阳顷刻间恐成人间地狱。”
他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定格在悬挂于帐内的洛阳粗略地图上,手指精准地点在了司徒王允府邸的位置。
“在此危局之中,有两人,我等必须救出。”
陶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其一,司徒王允,乃陛下钦点肱股之臣,我等必须要救。”
“其二,司徒王允府中,有一歌伎,名曰貂蝉。”
此言一出,张飞环眼圆睁,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陶应严肃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小声嘀咕:“貂蝉?这名字咋有点耳熟……”
赵云和太史慈神色不变,静待下文。
许褚则瞪大了眼睛,挠了挠他那颗硕大的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主公,一个歌伎?为啥要俺们四个一起去救?
俺老许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让俺去救个姑娘家,这……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他脸上写满了大材小用的困惑。
陶应被他这直白的发问弄得一噎,准备好的大义凛然的说辞差点卡住。
他干咳一声,努力维持着主帅的威严:“仲康!岂可如此说话!此女并非寻常歌伎。其一,她乃王司徒义女,王司徒心向汉室,与我等有暗中联络,救其女,是义之所向,可彰显我军仁义……”
他话还没说完,许褚又插嘴道:“哦!俺懂了!就跟咱们救那个谁……哦对,张文远一样,是收买人心,对吧主公?”
他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精髓,颇有些得意。
张飞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连一向沉稳的赵云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陶应:(°ー°〃)
陶应感觉额头有点冒汗,强自镇定道:“其二……董卓老贼,早已垂涎其美色,前次登门逼迫未成,如今局势崩坏,他很可能在逃离洛阳前,强行掳走貂蝉,甚至……杀人泄愤。
我等岂能坐视如此惨剧发生?此乃锄强扶弱,对抗暴政!”
他自觉这个理由十分充分。
然而,许褚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像是在努力思考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俺知道了!”
许褚声音洪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主公,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俺听着都对!但俺老许琢磨着,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
帐内瞬间一片寂静。
张飞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看看许褚,又看看陶应,脸上写满了“你他娘真是个天才”的震惊。
赵云和太史慈也忍不住侧目,看向陶应,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陶应:ㄟ( ▔, ▔ )ㄏ
他感觉脸颊有些发烫,饶是他智计百出,此刻也被许褚这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他猛地咳嗽起来,以掩饰尴尬,佯怒道:“许仲康!休得胡言乱语!军国大事,岂容你在此妄加揣测!”
许褚见陶应“发怒”,缩了缩脖子,但嘴里还在小声嘟囔:“俺没胡说嘛……上次你去王司徒家回来,就老摸着那个香囊发呆,俺都看见了……那香囊肯定是人家姑娘送的吧?
不然救个人,哪用得着咱们哥几个一起上阵,跟要去打吕布似的……”
这下连地图旁的赵云都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
太史慈干脆低头研究自己的弓弦,仿佛上面有花。
张飞则是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张赵太内心oS:
主公,你知道的,我们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无论多么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陶应彻底破防,哭笑不得。
他算是明白了,在许褚这虎逼面前,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纸老虎。
他无奈地挥挥手,像是要驱散这尴尬的气氛:“行了行了!许褚!就你话多!救人之事,千真万确,关乎大义!至于其他……本侯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他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走到案前,铺开详细地图,开始部署行动方案,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刚才被戳破心事的窘迫。
而帐内的气氛,却因许褚这番“没心没肺”的大实话,悄然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凝重,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与……
嗯,对主公“个人大事”的积极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