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号”船楼之上,南宫琰与成昆的激战已至白热化。
成昆的“幻阴指”如同毒蛇吐信,招招不离南宫琰周身要穴,阴寒刺骨的指力弥漫四周,连空气都似乎要冻结。他深知今日已难善了,唯有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故而将数十年苦修的阴毒功力催发到极致,指风过处,甲板上甚至凝结出细密的冰霜。
然而,南宫琰的“天山折梅手”堪称天下武学的克星。任凭成昆指法如何刁钻狠辣,变化万千,南宫琰总能以更精妙、更空灵的手法将其化解于无形。或掌缘轻拂,荡开指力;或指尖轻弹,截断气劲;或擒拿锁扣,反攻其必救。他身法更是如同鬼魅,“凌波微步”施展开来,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残影,成昆的指力往往只能击中空气,徒劳无功。
数十招转眼即过,成昆已是汗透僧袍,气息紊乱。他越打越是心惊,只觉对方内力仿佛无穷无尽,至阳至刚,自己的幻阴指力攻入其体内,竟如泥牛入海,被轻易化去,反而那反震之力震得自己经脉隐隐作痛。更可怕的是对方那套擒拿手法,似乎包容天下所有武功变化,自己的每一招仿佛都在其预料之中,被克制得死死的。
“噗!”一声轻响,成昆一个闪避不及,左肩已被南宫琰掌缘扫中。虽未结结实实打中,但那磅礴的九阳真气已然透入,顿时半边身子一麻,幻阴指力运转瞬间滞涩!
险象环生!真正的险象环生!
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陈友谅,看到自己倚为靠山的师父竟被南宫琰完全压制,甚至已然受伤,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本就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当年能毫不犹豫地弑杀待他不薄的天完皇帝徐寿辉,夺其基业,如今面临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师徒情分、君臣大义?
“这南宫琰武功竟恐怖如斯!连师父都……完了!全完了!”陈友谅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看着四周湖面上依旧在明军炮火和枪弹下苦苦挣扎、不断沉没的战舰,看着甲板上死伤枕藉的部下,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什么雄图霸业,什么江南之主,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这水师家业,本就是他巧取豪夺而来,丢了固然心痛,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他再也顾不上指挥,更顾不上还在与南宫琰拼死搏杀的成昆,趁着南宫琰一掌逼退成昆、气机转换的刹那,猛地一个转身,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扑向船舷!
“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打破了船楼上的激斗。
南宫琰和成昆都是高手,灵觉敏锐,这突兀的落水声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南宫琰目光一瞥,只见陈友谅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船舷之外,水花四溅,显然已是跳水逃遁!
“孽徒!!”成昆见状,气得几乎吐血!他在这里拼死抵挡,为自己也为陈友谅争取一线生机,却没想到这孽徒竟如此贪生怕死,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和穷途末路的悲凉涌上心头,让他招式不由得一乱。
“好机会!”南宫琰眼中寒芒大盛!陈友谅跳水,一时难以追击,但这罪魁祸首成昆,绝不能放过!
“成昆!受死!”南宫琰一声暴喝,体内九阳神功与北冥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双掌在胸前划出一个玄奥的弧度,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至巅峰!那不再是单掌的“亢龙有悔”,而是双掌齐出,威力倍增的一招!
“龙战于野!”
轰——!!!
仿佛两条金色巨龙自他掌中咆哮而出!掌力磅礴浩瀚,至大至刚,充满了沙场血战、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掌风所过之处,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连“汉王号”这庞大的船体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成昆刚刚因陈友谅的背叛而心神失守,招式已老,新力未生,面对这石破天惊、避无可避的双掌,眼中终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他狂吼一声,将残余的幻阴指力尽数凝聚于双指,拼死点向那两条咆哮而来的气龙!
然而,螳臂当车!
嘭!!!!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对撞都要猛烈十倍的巨响炸开!
成昆的双指在与金色气龙接触的瞬间,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紧接着,那无可匹敌的掌力毫无阻碍地轰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咔嚓!”清晰的胸骨碎裂声响起。
成昆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口中喷出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形成一道凄惨的血雾。他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后方的主桅杆上,那粗壮的桅杆竟被撞得裂开道道纹路!他软软地滑落在地,胸膛以一个诡异的幅度凹陷下去,双目圆睁,充满了不甘、怨毒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但瞳孔中的神采已然迅速涣散,气息瞬间断绝!
为祸武林数十载,挑动无数腥风血雨的“混元霹雳手”成昆,就此毙命于鄱阳湖上,明教教主南宫琰掌下!
南宫琰收掌而立,微微平复了一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这全力施为的“龙战于野”,消耗亦是巨大。他看了一眼成昆的尸体,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宿命终结的平静。阳顶天的仇,谢逊的冤,六派围攻光明顶的债,今日,总算讨回了一部分。
他目光扫向陈友谅落水之处,湖面只剩下涟漪荡漾,早已不见了踪影。南宫琰眉头微蹙,知道在这浩渺湖水中追杀一个精通水性、一心逃命的枭雄,难度极大。不过,经此一役,陈友谅主力尽丧,已成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此时,整个鄱阳湖战场的局势已然明朗。
在明军新式火炮的远距离轰击和火枪手的密集火力下,陈友谅的水师主力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失去统一指挥后,残余的战舰或是投降,或是试图逃窜,但都被明军舰队分割包围。蓝玉指挥的第四军将士,在火力掩护下,开始进行小规模的登船清剿和受降工作。
“教主!陈军主力已溃!请指示!”蓝玉乘坐小船靠近“汉王号”,兴奋地大声禀报。他浑身浴血,却精神抖擞,这一战,他麾下的新军可谓大放异彩。
南宫琰沉声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拢降卒!凡抵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不得虐待!”
“遵命!”
鄱阳湖一战,至此落下帷幕。此战,明军水师以千艘新式战舰,大破陈友谅三千余艘战舰,歼敌数万,俘虏超过五万人,缴获包括数十艘大型楼船在内的各类战舰上千艘,陈友谅赖以称雄长江的水上力量,几乎被连根拔起!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而陆路方面,沐英的第五军和李元忠的第六军,在得到充足的弹药补给后,如同出闸猛虎,沿着既定路线高歌猛进。北线第五军连克池州、安庆,兵锋直指九江,沿途陈军闻风丧胆,或降或逃;南线第六军则势如破竹,连下徽州、饶州,兵临鄱阳湖腹地,与南宫琰的水师主力胜利会师。
接下来的半个月,明军水陆并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陈友谅控制的湖广行省(大致今湖北、湖南北部)和江西行省大部。各州府县城,听闻陈友谅主力覆灭、汉王不知所踪的消息,大多望风归附,少数负隅顽抗者,在明军强大的火器面前,也迅速被碾为齑粉。
只有陈友谅的部分残兵败将,在其族弟陈友仁等人的收拢下,仓皇退入湖南西部的山区,凭借复杂地形苟延残喘,但已难成气候。
短短数月时间,原本与明军、张士诚三足鼎立的强大势力“汉”,轰然倒塌!其广袤的疆域,丰腴的土地,众多的人口,尽数归于明教麾下,打上了“明”字旗号!
南宫琰站在已然修复的“汉王号”——如今更名为“定远号”的船头,眺望着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以及远处已然插上明军旗帜的连绵城郭。
经此一役,明军不仅彻底扫除了背后的威胁,更一跃成为江南最强大的势力,疆域和实力都远超盘踞苏杭的张士诚。接下来,整合新得之地,消化战果,然后……便是北望中原,与那挟大胜之威、虎视眈眈的元廷主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江南的半壁江山,已然在握。而整个天下的棋局,也因他这只“蝴蝶”,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激烈的中盘搏杀。
鄱阳湖的硝烟渐渐散去,湖广、江西两大行省的广袤土地尽数纳入明军版图。局势初定,南宫琰并未沉迷于开疆拓土的喜悦,而是以惊人的效率,开始着手进行更深层次的整合与布局。
他令沐英的第五军就地驻守新得的湖广行省,李元忠的第六军驻守江西行省,负责清剿残敌、维持秩序、安抚地方。自己则亲率在此战中大放异彩的第四军,以及缴获的部分精锐战舰,浩浩荡荡地凯旋回应天。
船队行至龙江口,只见应天城外,人山人海,旌旗招展。留守的李善长、殷天正率领文武官员、明教骨干以及无数自发前来的百姓,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当南宫琰那标志性的青衫身影出现在旗舰“定远号”船头时,岸边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教主万岁!”
“明军万胜!”
声浪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直冲云霄。经此一役,南宫琰在军中的威望、在民间的声望,都已达到顶峰。他以无可辩驳的实力和功绩,真正成为了这支庞大势力的核心与灵魂。
南宫琰面带微笑,向岸上的人群挥手致意,随即在李善长等人的簇拥下,返回总坛行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