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子的小手缩回药箱缝里，嘴里咬着辣条袋一角，眼睛还盯着沈案。时月提着药箱转身就走，脚步没停。风从院门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空塑料袋，啪地撞在泡面桶上。
沈案坐着没动。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辣条袋，又抬头看了眼三楼阁楼和二楼阳台。窗户都关着，没人再出声。他慢慢站起来，把泡面桶踢到墙角，走进厨房。
水烧开，他往锅里下了一包面。油花浮上来时，他听见外面有动静。
厉战天推开302的门走出来，揉着太阳穴。他站定在院子中央，活动了下手腕，忽然打出一拳。拳风扫过地面，落叶打着旋飞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才落下。
“沈哥。”他说，“刚才那药劲儿过了，但我感觉……身体比以前紧实。”
沈案夹起面条，吹了两下，没说话。
苏红绫从二楼阳台探出头，“我也觉得经脉通畅了不少。至少现在出剑能留三成力。”
她翻身跳下来，落在院子里，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点地，往前一送，一道细长的划痕出现在水泥地上。
陆千机从阁楼楼梯下来，手里拿着平板。“我刚调了系统日志。昨晚的数据峰值突破历史记录。我的脑波频率现在稳定在12.8赫兹，这已经是宗师级反应速度。”
他把平板举起来给两人看。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线条。
厉战天点头。“看来那药真有用。”
苏红绫收剑入鞘。“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好好练？不能再靠临时爆发。”
陆千机翻页。“我已经在规划一套防御程序，可以联动全楼监控和阵法边缘信号。只要有人靠近，就能提前预警。”
三人围在折叠桌旁，气氛热了起来。
沈案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筷子扔进桶里。他从裤兜掏出一个泛黄的本子，翻开一页，清了清嗓子。
“201室下水道疏通费，三百。”他说。
三人愣住。
“302室灯泡更换，八十。”他继续念，“阁楼网络扩容，材料加人工一千二。公共区域清洁耗材，一百五。总计一千八百三十元。”
他抬眼，“这个月房租统一上调两百，用来冲抵支出。不接受异议。”
陆千机瞪着他，“我们刚才在说修炼突破！你在算账？”
沈案合上本子，“突破也要用电。电费涨了，房租就得涨。”
苏红绫皱眉，“谁让你修这些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你们处理的结果是炸厨房、拆防盗门、把无人机撞电线杆上。”沈案说，“我花钱请人修，还得额外付加班费。”
厉战天挠头，“可我们也是为了保护这地方。”
“我知道。”沈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所以才给你们打了折。不然每人摊五百维修基金。”
陆千机摔了平板，“我们拼死拼活挡外人，你倒好，开始收保护费了？”
“不是保护费。”沈案指了指头顶摄像头，“是分摊金。合同第十条写着，共同维护居住环境安全。昨夜富二代团伙造成的医疗赔偿、车辆损毁、噪音投诉，一共八万七千元，已经记入公共账目。”
他顿了顿，“每人摊一万四。”
苏红绫猛地站直，“我没答应过要分摊！”
“合同签了字。”沈案说，“违约金翻倍。”
院子里安静下来。
厉战天看着他，“沈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们变强的事？”
沈案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串，“变强能帮我收租吗？不能。那就不重要。”
“可你住的地方不一样！”陆千机指着地面，“这里每一块砖都有灵力波动。你的碗能吞东西，钥匙能锁空间，连你泡的辣条都有古怪！你明明知道些什么！”
沈案撕开一包新辣条，塞进嘴里。
“我知道水电费又涨了。”他说，“下个月开始，空调使用超时每小时加收五块。夜间十一点后禁止开启高功率设备。”
苏红绫气得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从钱包抽出一张钞票，折成小方块，塞进信箱。
厉战天坐下，从怀里掏出那份租房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第十条，仔细看了一遍。他叹口气，把合同叠好放进衣兜。
陆千机坐在台阶上，盯着自己的平板。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个窗口：
【缴费通知：本月公共维护金
元】
【支付方式：扫码或现金】
【逾期未付将启动断网及门禁限制】
他点掉窗口，又弹出来。连续点了五次，每次都会重新跳出。
“这系统……是你改的？”他抬头问。
沈案靠着门框嚼辣条，“我让千机哥帮忙优化了一下。”
“我都没授权！”
“你蹭我家wiFi破解银行的时候，也没授权吧。”沈案说，“等价交换。”
陆千机张了张嘴，最后低头扫码付款。金额扣除的提示音响起，他把平板倒扣在地上。
“你根本不是普通人。”他说，“你是资本家投胎的。”
沈案没回应。他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云层很薄，月亮露出来一半。
厉战天站起身，走到他旁边。
“沈哥。”他说，“下次要是再有人来闹，我还是会出手。”
“我知道。”沈案说，“记得打完报修。”
“我不是为了修东西。”厉战天看着他，“我是觉得……你值得被护着。”
沈案咬断一根辣条，咽下去。
“护我可以。”他说，“但得先交物业费。”
厉战天苦笑，摇摇头回屋了。
苏红绫站在二楼走廊，手里攥着手机。她点开通话记录，翻到一个未拨出去的号码，停了几秒，又退出。
陆千机在阁楼里重新打开系统后台。他输入一串指令，试图绕过收费模块。三分钟后，整个屏幕变成黑色，只留下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恶意操作】
【惩罚机制已激活】
【明早六点自动开启扫地机器人洒水模式】
他猛地合上电脑。
沈案仍坐在台阶上。夜风吹动他花衬衫的下摆，钥匙串轻轻晃动。他翻开账本最后一页，用笔写下：
【新增项目：精神损耗补贴】
【理由：租客集体情绪波动影响房东休息】
【标准：每人每月三百，即刻执行】
他写完，合上本子，塞回裤兜。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他抬头看了眼时月诊所的方向，没动。
药尘子还在昏睡。时月给他输了半瓶营养液，把辣条袋放在床头柜上。袋子被咬了个洞，几根碎屑掉在白色床单上。
沈案撕开另一包辣条，正要往嘴里送——
一只麻雀从屋顶俯冲下来，叼走他指尖的那根，扑棱着飞上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