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拇指压下钥匙齿的瞬间,地面金纹猛地一震。
光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水一样漫开。第七把钥匙发出一声低鸣,紧接着整串钥匙都在震动。沈案左手紧贴胸口,右手死死握住钥匙串,灵力顺着指尖灌进去。半球形的光膜从老宅四周升起,刚成型,空中黑袍人的血球就砸了下来。
光束撞上护盾,发出刺耳的爆响。
砖墙抖动,屋顶瓦片成片掉落。厉战天趴在冰箱残骸后,双手撑地,铁链绷得笔直。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裂,裂缝一路延伸到院中。他抬头看去,沈案还站在原地,花衬衫左肩的破洞被风吹得翻起,血顺着小臂流到手腕。
“房东!”他吼了一声。
沈案没回头。他闭眼一瞬,意识顺着钥匙串扩散出去。厉战天立刻感到一股震荡从地底传来,是军体拳收势的节奏,三短一长。他马上反应过来,双拳砸地,用劲力稳住根基。苏红绫在屋顶感受到雷丝轻微跳动,她立刻抬手,将空中游离的电荷引向两侧,分散冲击波。药尘子抱着丹炉,看到黑雾被吸向护盾边缘,他赶紧掐诀,让丹炉喷出更多热能吸收余波。陆千机盯着屏幕,发现主使的能量输出出现波动,立刻启动蜂巢协议反向干扰。
四股力量通过地底金纹汇入阵眼,在护盾内层形成一层动态缓冲。
光膜没有碎。
但裂了。
细密的纹路从正上方开始蔓延,像蜘蛛网一样扩散。老旧的东墙外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一块水泥块从二楼阳台边角脱落,砸在地上粉碎。沈案呼吸一顿,胸口旧伤突然发紧,像是被人用钝器敲了一下。
他没动。
反而将掌心重新贴紧钥匙串。记忆闪回——重生那天,老宅自动亮起七盏灯;第一次收租,三号房的窗户自己修复了裂缝;药尘子炸厨房那晚,地下管道莫名疏通……这些不是巧合。七曜阵一直在被动吸收外界能量,养着这栋楼。
现在,它也能反过来用敌人的攻击充能。
沈案调整呼吸,把涌入体内的震波一点点转化成灵力回流。钥匙串的震动渐渐平稳,护盾上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一明一暗,像在呼吸。
黑袍人冷笑,双手结印。
能量光束压缩成锥形,尖端对准护盾最薄的位置。空气被撕开细小的口子,发出嘶嘶声。护盾再次出现裂纹,这次更深,直接贯穿了南侧。
“顶住!”厉战天大喊。
他抡起平底锅砸向飞来的碎石,烟尘扬起。苏红绫五指张开,雷丝缠满手掌,随时准备切断能量路径。药尘子往丹炉里倒了一把灰粉,紫色雾气喷得更高。陆千机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红色圆点闪烁频率变快,预警线跳到89%。
沈案抬起右手,拍了两下胸口。
两短一长。
厉战天听见了。他猛然抬头,眼睛发红:“房东还站着!谁都不许倒!”
他一脚踹翻废桶,冲到最前面,把凹陷的平底锅举过头顶。苏红绫指尖雷光一闪,锁定了血球旋转的节奏。药尘子咬牙撑住丹炉,额头冒汗。陆千机看到防御效率回升到76%,立刻记录数据。
护盾没有破。
可压力还在增加。
沈案感到灵力循环有点滞涩,像是血管里卡了沙粒。他低头看左手,第七把钥匙微微发烫,震动频率和心跳一致。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钥匙串上。这不是他在驱动阵法,是阵法在借他的手运转。
只要他不松手,楼就不会塌。
北面围墙终于扛不住,轰然倒了一截。砖石砸进院子,激起大片尘土。一名租客被气浪掀翻,撞在墙上。厉战天想冲过去扶人,却被沈案的眼神钉在原地。
不动。
守住位置。
沈案又拍了两下胸口。
厉战天咬牙,重新蹲下,双手握紧锅柄。苏红绫膝盖微弯,软剑出鞘三分。药尘子低声念咒,丹炉底部支架发出红光。陆千机切换信道,将监控画面投到备用屏。
主使的光束持续压迫,护盾越来越薄。
沈案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钥匙串突然剧烈震动,第七把钥匙自行抬起,指向西北方向。他顺着感应看去,那边的地脉节点有异常波动。
有人在挖。
不是表面进攻,是想从底下破坏阵眼。
“陆千机。”他开口,声音不大。
“在。”
“查西北方管网交叉口,有没有异动。”
“已经在看了。”陆千机手指翻飞,“三点零七分出现过涟漪,现在信号断了,但土壤湿度异常升高,应该是刚有人撤离。”
沈案点头。他早该想到,这种级别的攻击不会只靠正面强攻。
“通知苏红绫,等我信号,切西北角地线。”
“收到。”
他转头看向屋顶。苏红绫已经转了个方向,雷丝悄悄延展到屋檐边缘。她对他点了下头。
主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臂一抖,光束角度偏移,直击西北角护盾边缘。那里本就薄弱,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黑气从缝隙钻进来,贴着地面爬行,目标明确——古槐树下的八卦盘。
沈案一步没退。
他左手猛按钥匙串,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第七把钥匙发出尖锐鸣响,一道金纹从脚下射出,拦在黑气前。同时他右手高举,对着屋顶打出一个手势——三指并拢,向下劈。
苏红绫立刻出手。
雷丝如刀,斩断黑气源头。药尘子同步喷出紫雾,封住缺口。陆千机切断外部信号接入,防止再被渗透。
护盾重新闭合。
可主使的威压更重了。
空气变得粘稠,普通人呼吸都困难。一名租客跪倒在地,双手撑地,指节发白。厉战天喘得厉害,但他还是举起平底锅,用锅底敲了三下地面。
回应仍在。
沈案看着空中黑影,嘴唇动了动。
“房租还没交完……”
“你们拆不掉这栋楼。”
他说完,右手缓缓抬起,拇指再次推向钥匙齿槽。
这一次,钥匙串整个发烫。
地面金纹扩张一圈,护盾颜色由浅金转为深黄,裂痕停止蔓延。厉战天感到脚底暖流上升,体力恢复一点。苏红绫指尖雷光稳定,不再闪烁。药尘子松了口气,把最后一把火引粉塞进炉口。陆千机看到热力图峰值回落到82%,防御效率升至78%。
主使停顿了一秒。
然后,他双手高举,血球旋转速度骤增,周围空间开始扭曲。
沈案盯着那团能量,知道下一击会更强。
他低头看了眼钥匙串,第七把钥匙正对着自己,微微晃动。
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忽然想起昨天半夜,手机备忘录里自动跳出一行字:
“第七把钥匙,通向阵眼核心。”
当时他以为是系统乱码。
现在,他明白了。
钥匙不是工具。
是钥匙。
他左手握紧,右手缓缓抬起,准备下达下一个指令。
风更大了。
碎纸贴着地面高速旋转。
血球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