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得快一点吗？！”
沈墨这句冰冷刺骨的斥责，像一盆冰水，把林玄从头浇到脚，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怀里气息奄奄、身体冰凉的苏九儿，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佬！沈大佬！现在不是骂街的时候啊！救命要紧！她……她这怎么回事？怎么办啊？”林玄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在心里疯狂呼喊。他感觉到苏九儿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那种感觉清晰得让人心慌。
“慌什么！还没死透呢！”沈墨的语气依旧不善，但总算给出了方向，“她强行燃烧本源妖力施展幻术，现在妖力反噬，经脉枯竭。你那点微末的灵力，虽然屁用不顶，但属性中正平和，聊胜于无。试着引导你的灵力，缓缓渡入她丹田附近，别乱冲，像……像滴漏一样，一滴一滴地来！记住，是温养，不是冲击！她那破经脉现在脆得跟张纸一样！”
“滴漏？一滴一滴？”林玄听得头皮发麻，这操作听起来就精细得要命，比他以前做化学实验控制滴加速度还难！但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杂念排除。他扶着苏九儿坐稳，自己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抵在她冰凉的后心位置。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去感知体内那缕微弱得可怜的灵力。
平时自己运转都费劲，现在要精确控制着输出给别人？林玄感觉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小心翼翼地，像操控精密仪器一样，从丹田气海处抽出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灵力，尝试着透过掌心，缓缓送入苏九儿体内。
就在他的灵力触碰到苏九儿经脉壁垒的瞬间——
一种极其强烈的、如同水滴溅入滚烫热油般的刺痛感和排斥感，猛地顺着那缕灵力反馈回来！苏九儿体内残存的、狂暴而混乱的妖力，像是遇到了天敌，又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本能地爆发出强烈的抗拒！
“呃！”苏九儿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林玄自己也闷哼一声，感觉那缕灵力像是撞在了一堵布满尖刺的、滚烫的墙上，瞬间就有溃散的趋势。掌心传来灼热的刺痛感，差点让他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
“稳住！笨蛋！”沈墨的呵斥及时在脑中炸响，“排斥是正常的！人妖殊途，灵力妖力本就属性相冲！别硬来！放缓！再放缓！想象你的气是温水，慢慢浸润一块冻硬的石头！”
林玄咬紧牙关，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按照沈墨的指导，不再试图“进入”，而是将输出的灵力减弱到几乎微不可查的程度，并且带上一种“温和”、“安抚”的意念，就像春风拂过冰面，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地尝试接触、渗透。
一次，两次……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轻微的刺痛和排斥。林玄的汗水浸湿了衣衫，精神高度集中，几乎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人，可能自己这点根基都得搭进去。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或许是苏九儿体内的妖力在最初的狂暴后，也意识到了这外来气息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一丝生机；又或许是林玄这种笨拙却极其耐心的“浸润”方式起了作用。那强烈的排斥感渐渐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暖洋洋的滋养感。
林玄的那一丝纯净平和的灵力，终于像是融化的雪水渗入干裂的土地一般，极其缓慢地被苏九儿枯竭的经脉吸收了一点点。所过之处，那原本灼热刺痛、如同龟裂河床般的经脉，似乎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滋润，传来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缓感。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有效！
林玄心中狂喜，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掌心下苏九儿的身体似乎轻轻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苏九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涣散虚弱，但比起刚才的死气沉沉，多了一丝生机。
她似乎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那缕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暖气息，也感受到了体内那丝外来灵力带来的舒缓。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林玄。
她的目光落在林玄抵在她后背的手上，然后又抬起眼，看向林玄因为极度专注和消耗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难以掩饰的虚弱，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惊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林玄的手腕。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了林玄耳中：
“你的……气……好奇怪……但是……暖暖的……很舒服……”
林玄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能说话，看来是缓过来一点了。他刚想咧嘴笑一下，表示没事，沈墨那煞风景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虽然依旧带着惯有的嘲讽，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点尖锐，多了点……难以察觉的意味？
“哼，误打误撞，傻人有傻福。 灵力妖力天生相克，你小子歪打正着，用最蠢的笨办法，倒是阴差阳错地摸到了点‘调和’的边儿。算你这狐女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