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又是接近两年。
万历三十七年末
在这两年里,陈敬源完全沉下心来专心于府学学习的同时,也通过各地的陈氏商铺的经营和辽东祖大寿的书信往来,大概了解到大明朝的现状,一句话
真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自三十六年开始各地不断发生灾害,就像老天爷也在有意识的加速大明的衰落一样
万历三十六年
江南苏、松、常等府都遭遇大范围洪涝,圩田溃决,稻米歉收,米价暴涨,当地流民涌入城镇乞讨。
北方部分州县则实数相反,连逢干旱,蝗灾初现,庄稼枯萎,地方官府赈济乏力,致使民间怨声渐起。
而边疆地区蒙古喀尔喀部趁秋高马肥之际,多次袭扰辽东宁远、锦州一线边寨,掠夺人畜粮草。辽东守军虽击退袭扰,但防线薄弱、军备陈旧的问题凸显,总兵官杜松上疏请求增拨火器与饷银,朝廷迟迟未予批复。
更有朝廷户部文书秘密流出,府库仅余86万两白银。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而原辽东总兵李成梁在这一年六月也被弹劾并被下令解任回京。
万历三十七年
同样的换汤不换药,多地遭灾,损失惨重。
五月福建连降大雨引发山洪,建宁等府近十万居民丧生。
六月陕西酒泉红崖堡一带发生7.25级大地震,压死军民八百四十余人,边墩、城垣损毁无数,此后当地连续七八年仍频发地震。
同年八月,福建、浙江、江西遭大水,湖广、四川等多地遇旱,畿内、山东和徐州还爆发了蝗灾。
同时,边患不断,属国遭难。
三月,河套部拱菟率军攻陷辽东大胜堡,俘获守将耿尚文并将其分尸,大肆杀掠后深入小凌河,辽东总兵杜松却不敢救援,明军大败。
四月,倭寇再次入侵温州
就在十二月,徐州传来因饥荒爆发民变,起事民众杀死如皋知县张藩,聚众闹事
回想着这两年一封封从各地发回来的信笺,陈敬源感觉大明真是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
利用两年的时间,陈氏商铺已经遍布南北十五州府,而《射雕》也带动了陈氏商铺的知名度,特别是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广受士林好评
而今年陈敬源也已经十二岁,再过一月就是十三岁了
十一月周先生已经拜别妻女从淮安出发去京师准备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这次陈敬源让顺天府陈氏商铺提前为先生在京师准备好了地方
经过这两年的专心学习,陈敬源也拿到了明年八月参加乡试的府学资格名单
云栖坞外的窗棂外飘着细碎的雪子,敲得窗纸簌簌作响。陈敬源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手里攥着半本《论语》,目光却落在案头那方刻着“金榜题名”的端砚上,思绪早已漫出了这寒窗陋室。
他自八岁便埋首故纸堆,四书五经烂熟于心,八股文章做得四平八稳,同窗们都说他是府学里最有希望冲击会试、殿试的苗子。可此刻,他望着砚台上积下的薄薄一层墨霜,心里却清明得很——科举这条路,他走到乡试便够了。
会试的三场大考,殿试的金銮对策,那是无数读书人挤破头的龙门。可跃过去又如何?他知道大明朝堂,若真的金榜题名,入了这官场,是随波逐流,还是独善其身?前者违心,后者难存。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砚台的纹路,想起举人的身份带来的种种——见知县不跪,免徭役赋税,乡绅宗族敬三分,往来皆是地方名士。有这层身份护着,他既能在淮安府置办田产,安稳度日,又能借着陈氏商铺的脉络,暗中联络辽东的旧识,探查建州的动静,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比起在朝堂里做个噤若寒蝉的小官,这般自在从容,反倒更合他的心意。
窗外的雪子渐渐密了,灯火跳了一下,映得他眼底的光愈发坚定。他将《论语》合起,压在砚台之下,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随之一散。举人足矣,他不求功名显赫,不求封侯拜相,更不愿做这大明朝的官。这腐朽的朝堂,容不下他的抱负,也不是他一展拳脚的地方。
他起身推开窗,凛冽的寒风裹着雪沫扑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却也吹得他灵台一片澄澈。
明日起,依旧温书备考,只为那乡试的举人功名。至于此后的路,早已在他心中铺就——与这摇摇欲坠的大明官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