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那股要炸开的剧痛。
像是潮水一样，来得猛，去得也快。
等林风缓过劲儿。
发现自己还瘫在冰冷的岩石上，没死成。
就是浑身跟散了架又被胡乱缝上似的，动一下都抽着疼。
可奇怪的是。
刚才那阵灵魂层面的冲击过后。
胸口那股闷痛反而减轻了点。
虽然还是喘气费劲，但至少不像马上要断气儿了。
“啧，醒了？命真够硬的，这都没把你小子脑子冲成浆糊。”
那个自称 “烬爷” 的沙哑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了。
语气还是那么欠揍，但听起来比刚才凝实了一点点，没那么飘忽了。
林风喘着粗气，在心里问：“你……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他现在确定了，这玩意儿不是幻觉，是真有个老怪物住进他脑子里了。
“做什么？救你的小命！”
烬爷哼了一声：“顺便给你指条明路。不然你以为靠你这破身子，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崖底活几天？等着喂野兽吧！”
林风没吭声。
他知道烬爷说得对。
这崖底阴森森的，指不定有啥玩意儿。
他现在这状态，来个野狗都能把他叼走。
“内视一下你自己那破烂丹田吧，蠢小子。”
烬爷没好气地指挥道。
林风依言，忍着不适，将意念沉入体内。
依旧是那片死寂的废墟。
灵根破碎的痕迹像干涸河床上的裂痕，触目惊心。
但就在这片废墟的最中心。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漩涡。
这漩涡缓缓转动着，散发出微弱的吸力。
正一丝丝地从他破损的经脉和血肉中。
汲取着那些散乱的、原本即将彻底消散的生机能量。
还有从周围空气中、身下岩石里渗透过来的极其稀薄的天地灵气。
这吸力太弱了。
弱到如果不刻意去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但它确实存在，像是一颗埋在灰烬里的火星。
虽然微弱，却代表着一种全新的可能。
“这…… 这是？”
林风心里一惊。
“这就是《九死吞天诀》打下的一丁点儿根基！”
烬爷的语气带着点得意，又有点嫌弃：“算是你小子走狗屎运，灵根碎得够彻底，反而省了老子一番手脚，不然还得先帮你把这碍事的玩意儿废掉。”
“废掉灵根…… 是好事？”
林风觉得这老怪物是不是睡太久脑子坏掉了。
灵根是武者根基，这是常识。
“屁的常识！”
烬爷直接在他脑子里开骂：“那是庸才的常识！对你，对老子这门功法来说，那破灵根就是个牢笼！限制了你能吞噬能量的种类和数量！”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你现在这破身体就是个筛子，啥能量都留不住对吧？但《九死吞天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好让林风这 “蠢材” 能听懂：
“这么说吧，普通功法修炼，像是用个好水桶，去灵气充沛的井里打水，讲究的是水桶好（灵根佳），井水旺（灵气足）。”
“而老子这功法，不挑桶！甚至巴不得你这桶是漏的！因为它修炼的不是‘装水’，是‘引水’！”
“强行把周围一切能吸过来的能量，不管是灵气、煞气、血气、死气…… 甚至别人攻击你的力道，统统给我扯进来！”
林风听得目瞪口呆。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这…… 这怎么可能？不同能量属性冲突，会爆体而亡的！”
“所以叫‘吞天’啊！蠢货！”
烬爷一副 “跟你说话真费劲” 的口气：“吞天噬地，包容万物！靠的就是功法的霸道和修炼者意志的坚韧！”
“当然，你现在就是个刚入门的菜鸟，连屁都吞不了几个，得一步步来。”
他继续解释，语气严肃了些：
“《九死吞天诀》，核心就在‘九死’二字。不是让你真死九回 —— 虽然搞不好真会死 —— 而是需要经历九次真正的生死磨难。”
“在极限的死亡压力下，打破肉身和灵魂的桎梏，激发功法的吞噬本能，实现境界的飞跃。”
“每一次‘死’里逃生，你的吞噬能力就会强上一大截，能吞噬的能量质量和数量也会暴涨。”
烬爷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九死之后，哼哼，吞天噬地，也不是不可能！想想看，到时候，什么林宏，什么林家，在你眼里就跟蚂蚁一样！”
林风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起来。
复仇！救小雨！这诱惑太大了！
但他还没完全被冲昏头：“代价呢？这么逆天的功法，不可能没有代价吧？”
“代价？”
烬爷嗤笑：“代价就是疼！比死还疼！每一次突破，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肉身重组，灵魂撕裂！”
“而且，这功法为天道所不容，修炼者注定举世皆敌，步步杀机！你怕了？”
怕？
林风想起林宏狰狞的嘴脸。
想起小雨无助的哭喊。
想起族人冷漠的目光。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不怕！”
林风咬牙，声音嘶哑却坚定：“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报仇，再大的痛苦我也承受！”
“好！算你小子还有点血性！”
烬爷似乎满意了点：“那老子就再给你透个底。你小子的体质，有点特别。虽然现在破烂不堪，但底子还在，似乎是某种古老的战体，只是从未觉醒。”
“灵根被废，阴差阳错反而像是打破了这战体的某种封印…… 嗯，现在说这些还早，你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古老的战体？
林风想起自己远超常人的恢复力和对战斗的直觉。
以前只以为是天赋好，难道……
“现在，别瞎想了！”
烬爷打断他的思绪：“按照老子传你的法诀，试着主动引导那漩涡，吸收你身下这块岩石里的土属性灵气！虽然稀薄得可怜，但蚊子腿也是肉！给老子练！”
林风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
回忆着脑海中那篇玄奥复杂的《九死吞天诀》入门法诀。
他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去沟通、控制丹田处那个微小的黑色漩涡。
这过程极其艰难。
他的意念像是脆弱的丝线，一靠近那漩涡就被扯得七零八落。
好几次都差点失败，精神上的损耗比身体更甚，冷汗浸透了本就潮湿的衣服。
“笨啊！意念要沉，要稳！把自己当成漩涡的一部分，不是去控制它，是引导它！”
烬爷在他脑子里骂骂咧咧地指导着。
一次，两次，三次……
林风不记得失败了多少回。
就在他精神快要耗尽，眼前发黑的时候。
那一直自行缓缓转动的黑色漩涡，猛地加速了一瞬！
虽然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但就在那一瞬间，林风清晰地感觉到。
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厚重能量，从身下的岩石中被强行抽离。
透过他的皮肤，融入了漩涡之中！
这股能量进入体内。
并没有像普通灵气那样滋养经脉。
而是被漩涡直接碾碎、提纯。
化作一丝丝更加细微的黑色气流，融入了他的血肉和破损的经脉之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来。
虽然微弱，却让他精神一振！
胸口那顽固的闷痛，似乎又减轻了一分！
“成功了！”
林风心中一喜。
“成功个屁！”
烬爷立刻泼冷水：“这才哪到哪？吸了点石头渣子就得意了？赶紧继续！把这潭水里的水灵气也给老子吸点过来！”
“记住这感觉！以后受伤了，被人打了，别光顾着喊疼，给老子运转功法，把打你的力道、溢散的血气，能吸的都吸过来！这才是《九死吞天诀》的正确用法！”
挨打也能修炼？
林风觉得这功法真是邪门到家了。
但…… 好像很实用的样子？
他压下杂念，再次沉浸到那种艰难的引导中。
这一次，似乎熟练了一点点。
崖底寂静。
只有少年粗重的喘息声。
和脑海中那个老怪物时不时的骂声和指点声。
随着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能量被吞噬、炼化。
林风破碎的身体，似乎真的止住了恶化。
并且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但确实存在的方式。
汲取着外界的养分，进行着某种诡异的重生。
而他丹田那个黑色漩涡。
在吞噬了这些能量后，似乎…… 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烬爷看着林风笨拙却坚持不懈的样子。
虚影般的脸上（如果他有脸的话）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丝深藏的愧疚。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小子，路给你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了…… 但愿这次，老子没选错人…… 那天道的债，总得有人去讨……”